黑夜女神虽然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毕竟没有任何的生物敢欺骗一个神明,而她感受不到美杜莎有说谎。她再次散于黑暗,意识却跟着美杜莎,好似想要得到些什么印证。习惯了法则的黑夜女神忘记了,隐瞒没有包括在欺骗中。
美杜莎不喜有人如此观察他。好在没过多久,黑夜女神便连意识都不再跟着美杜莎了。这世界无论是神祗还是妖魔,更或者是人类,数量太多太多,她没有必要去关注一个连神格都没有的生物。哦,对,看美杜莎那翅膀就知道,他是一只妖。
无所眷恋无所依,美杜莎没有丝毫想要回头的意向。可是走到一半的美杜莎,却忽然察觉到,他曾经一心执念的自由出现了偏差。从深渊出来,可以干什么,该干什么呢?美杜莎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所谓的趣味竟如此快就要终止?
美杜莎不自觉放缓了脚步,看是细细思考起来,他总该找些有趣的事情做。真正达到目标、得到自由后的那丝茫然感并没有纠缠美杜莎很久,美杜莎又笑了,笑声还是低沉而张狂,却没了在深渊时候的寂寥。他想到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而且绝对能消磨他漫长的时间,那就是解决这躯体的怨气。
美杜莎喜欢的东西很多,但那不包括怨气。哦,这东西纠缠在身上绝对没有死气来得舒服。美杜莎的兴致来了,这怨气可以先解决,这个世界需要一些娱乐来欢庆他的出现。
记忆,唔,记忆。美杜莎忽然有些僵住了,因为他接收这个躯体时,全然没有收到任何的记忆。这是一具无头的躯体,又怎么可能有记忆这东西。
好在即便美杜莎放缓了脚步,他依旧已经走到了冥土边,见到了命运三女神。美杜莎的眼睛有些发亮,他第一次觉得这些女神还是有些用处的。
命运三女神都站了起来,满地的线差一点绊倒了最小巧那位略带惊慌神色的女神。本性颇为冷酷的纺织者终于见到了能扰乱她们丝线的人,没有谁比她们三个更清楚眼前的人。
黑色单薄的宽大衣袍长长的下摆还拖在地上,衣袖褶皱垂下,却没有遮掩住手臂,衣袍的垂顺遮不住这三位女神曼妙的身姿,而与曼妙身姿全然不符的,便是三位女神淡漠的表情。老大克洛托面色带着寒意,言语也毫不客气:“大人,您来错了地方。”
美杜莎显然也明白面前这三位知晓了他的身份,毫不犹豫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我要知道美杜莎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克罗托只希望面前的人能快些离去,她飞快讲述起来:“海神波塞冬看上了美杜莎,强行与她在雅典娜神殿处结合。雅典娜一怒将美杜莎变为蛇发女妖。后来英雄珀尔修斯砍下了她的脑袋,如今她的脑袋在雅典娜的盾牌上。”
美杜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便消除了最初的烦恼。不过,他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道:“哦?美丽的女神,命运的纺线者,你好像希望我快些走?”
克罗托依旧维持着自己冰山般的表情:“伟大的塔耳塔洛斯大人,尊敬的深渊之主,我想您一定是想太多了。您或许在深渊待得太久,以至于如今您并不能很好感应别人的情绪,亦或者是……目的。”
美杜莎微微垂下眼睑,语气里却带着些许笑意,更多的确是危险,如毒蛇吞吐着信子:“以后便叫我美杜莎。塔耳塔洛斯可是依旧还在深渊。不过,你说的对,他确实已经在深渊呆的太久了。”
美杜莎说完,就继续朝东走了。他知道他该去哪里了,也知道该去做些什么,没有什么比复仇更有意思了,哦不,这种事情怎么能叫复仇,应该叫做盛典,美妙的盛典。
顺手再次幻化了一件衣服在身上,绳带将宽大的衣服收缩了起来,衣袖和腰部的褶裥自然下垂,美杜莎健壮的躯体在其中若隐若现。果然太久没有出来了,女神真是会打扮啊等等念头不断徘徊在美杜莎脑里。每一样事物对于他来说,都带着新奇。
命运三女神见美杜莎走远,才再次坐下。小巧的女神忽然开口问道:“要告诉别人么?”
克罗托盯着自己面前的丝线,好半天才低语道:“这不是我们该插手的事情。”
且不管这边命运女神的讨论,美杜莎终于到达了地上。恰巧还是黑夜,但那与地下的黑夜却截然不同。他能看到天上那驱车驶过的月亮车散发出别致的银光,他能看到地上肆意滋长的小草在银光下绽出别样的光晕。
美杜莎收起了自己的翅膀,蹲坐在地上,带着些好奇把玩起一棵极小的小草。原谅美杜莎,他从未来过地上,他哪怕知晓整个世界最莫测的秘密,他也没接触过哪怕一棵刚刚破土的小草。
他想了一想,还是将整株小草都拔了出来。拔出后,他就开始惊叹这小草竟然有如此长的根须。美杜莎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孩童,对这个世界带着无穷无尽的乐趣。他从叶子抚摸到茎络,甚至那股清爽的混杂着泥土的气味,他都觉得有意思极了。
冷艳的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端坐在月亮车内,略带无趣扫视着下方。但她并没有注意到,在那银色光辉下,有一个成年的黑发英俊男子,认真研究着一株再小不过的草。哪怕那只是大地上最普通不过的东西。
此时的美杜莎极其没有形象,十分干脆仰天躺倒在地,感受着这大地、泥土、青草带来的质感。手中还是把玩着那小东西。若是哈迪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