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信很快烧到了头,鞭炮却迟迟没有声响。老白起初还以为是自己把耳朵捂得太严实了,后来才发现那鞭炮一点烟儿都没有冒,安安静静的挂在树下,跟两幅无字春联似的。

老白微微皱眉,又等了片刻,见还是没有动静,便一边嘟囔着不是受潮了吧,一边走近查看。怎知刚刚把手伸过去,那鞭炮便砰的一声,炸开了。起了第一个响,之后就劈里啪啦欢快起来。

狼狈躲开却还是晚了一步的老白,则是怎么也欢快不起来了。可怜兮兮看着自己那被鞭炮灼伤的三个手指头,无比委屈。因为躲得快,伤都在指肚,且并不厉害。按照程度排列依次为——烫出个小小红点儿,烫出个小红点儿,烫出个红点儿。

待确定鞭炮放光,老白走过去郁闷的给了老树一巴掌:“你也不保佑我!”

粗糙的树干不知哪儿支出来根细木刺,正正好好扎在了老白那小小红点儿的手指肚上,老白呀的一声收回了手,待拔掉木刺,红点儿已经变成了血点儿。小小的血珠正努力的想往外拱。

老白欲哭无泪,总算相信了老人们常说的那句,求神千日神不应,辱神半句神准灵。

腹诽着神仙那一点都不可爱的神脾气,老白回了屋儿。脚刚跨进去一半儿,就听伊贝琦那儿笑道:“你再不回来,这饺子能把咱小村儿馋死喽。”

“混小子就知道吃,”老白没好气道,“师傅我为给你放鞭炮,险些不测。”说罢就伸出那三根手指头的证据,在二人面前晃啊晃。

伊贝琦乐出了声儿:“呵,还真是天大的不测哟。”

周小村则哭丧着脸:“师傅,再不开饭,怕是我要遭遇不测了!”

老白咬牙切齿,在心里仰天长啸——两个死没良心白眼儿狼狼狼狼狼狼!

吃过饺子,三人又坐炕头聊了些有的没的,子时一到,三人才打打哈欠,心安理得的于这新年伊始就寝。

和周小村同塌而眠已大半月,老白也从一开始的忐忑逐渐趋于从容。什么事情都是如此,时间长了,自然成了习惯。夜里再冷的时候,老白就心安理得的把那小暖炉搂自己个儿怀里,倒比从前坦荡了许多。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新年的缘故,周小村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顿折腾,把老白也弄得欲寐无门。

“师傅……你睡了吗……”静悄悄的屋里,忽然响起周小村轻轻的声音。

“就你这么个翻身法儿,除非给为师当头一棒,没准儿就能昏睡过去了。”老白佯装生气道。

周小村闻言翻过身来,黑暗中,相近咫尺。

“干嘛?”老白有些紧张,下意识的粗声道。

周小村没说话,而是抓过老白的右手举起来,借着月色审视那所谓的伤。烫着的两个基本看不出异样,只剩被木刺儿扎到的那地方,还隐隐可见红色。

“喂……”老白刚要说话,忽然哽住了。手指上的温热让老白有片刻的失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竟然是小孩儿在给他舔伤口!

周小村的动作很轻,柔嫩的触感,一下下小狗似的。

身体腾的热了起来,跟被火烧似。老白用尽所有力气才勉强绷住僵硬的身体,他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向窗外,似乎看着那冷冷的夜幕便能平静心情。

“小时候每次过年,家里都要放好长时间的鞭炮,从前的事儿我基本忘干净了,却独独记着这个……”周小村停止了舔舐,幽幽道。

老白的心骤然一紧,收回视线,朦胧的月色里,周小村的眸子闪着他从未见过的光。

“所以我每年都要听那鞭炮响,因为一听见那响,我就又好像回到了家里,有爹,有娘,有爷爷,有奶奶。师傅,我连爹娘的模样都没印象了,可我知道小时候我是家里的宝,那感觉我到现在都不会忘。”

“小村……”

“师傅,你别为我担心,真的。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知道,我不会硬拼的,毕竟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周小村一字一句,目光炯炯。

“你才学了多少功夫?就凭伊贝琦教你那一点点,你能报仇?呵,要是能扯下人家一片衣角都算为师小看了你!”老白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能报一分就报一分,能报两分就报两分,只要我活着,总有机会!”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通呢!”

“师傅你没有家,你要是有过父母双全知晓何谓天伦,你就不会这般阻拦我了!”

“……”

老白哑口无言。周小村说得都对,他没有家,哪怕他拢齐了三口人在这山里安寨十余年,他还是没有家。

忽然间就累了。那疲惫来得没有任何征兆,却浓重而深沉。

闭上眼,老白轻轻的叹了口气:“随你吧。”

“师傅,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周小村把头往老白身边又蹭了蹭,声音跟蚊子似的。

“不,你说的都对,我是没……”老白的后半句,被周小村用唇堵了回去。

老白惊了。先是舔,再来是亲。这一夜,可怜的老白注定无眠。

“你做什么!”狼狈的推开周小村,老白低声喝道。

“师傅,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周小村可怜兮兮道。

老白嘴角抽搐:“你这是在给我消气么!”

“我生气的时候,伊姐姐就这么做啊,很有效的。”周小村一脸笃定。

老白瞪圆了眼睛,一时无言。伊贝琦居然、居然……

周小村没看出老白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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