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烟的眼里都是惊惧,声音里的颤抖藏都藏不住,身体也抖的筛糠一样,显然是怕极了。

罗铭的目光扫过流烟。

清秀的一张脸,谈不上眉目精致,只算顺眼而已,二十上下的年纪,身穿淡青色宫衣。他脸上都是疲色,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看来是一直守在这位太子身边,很久没休息过了。

罗铭收回目光,平平的声音说了一句,“起来吧。”

流烟心里一惊,太子平素最以折磨人为乐,他越是说话平和,折腾人的花样就越是残忍歹毒。

流烟周身冰凉,一个劲儿磕头求饶,“流烟该死!主子饶命!”

都怪自己,一时叫得习惯,难以改口,那声太子脱口而出,竟忘了,太子已经被废,现在他再听到这个称呼,准以为自己在嘲讽他。

罗铭看着不住磕头的男人,直头疼。

这位太子的人缘也忒次了,只是说错一句话,就把人吓成这样?平时是有多凶恶,才能有这样的积威。

“你起来!”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牵动后背上的伤口,罗铭闷哼一声。

流烟急忙站起身,扶住罗铭,搭着手腕扶他重新趴好,揭开罗铭背上的纱布,仔细检看伤口。

许久流烟才长出一口气,“还好没有渗血。”

流烟取过一个红漆托盘,从一只玛瑙罐里倒出些淡红色粉末,轻轻撒在罗铭背上,均均撒了一层,又拿起干净的软布盖上裹好。

罗铭后背上的伤口狰狞可怕,皮肉外翻,流烟看在眼里,口中不由得说道:“早听人一句劝,哪里能弄到现在这副样子。”

只说了这一句,流烟就住了口,太子最不喜欢别人说这些,他也是仗着从小与太子一起长大,情分不同,太子就算再残暴,对他总还留了些情面。

流烟帮罗铭掩好被子,问道:“主子可要用膳?”

罗铭不想吃饭,就是渴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发烧了,头也痛得要命。

“给我拿杯水来。”

流烟听见罗铭吩咐,急忙下了床榻,绕过花梨屏风,去外室倒了水,用彩釉磁碗托着,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罗铭刚要伸手去接碗,却见流烟已经用银制的小匙勺了一口水,稳稳当当地送到罗铭嘴边。

罗铭盯了那支比耳挖子大不了多少的汤匙一眼,皱眉张嘴含了,凉凉的一点滋味扩散在舌尖,味道不错,只是实在是不解渴。

流烟又喂了罗铭几口水,罗铭实在受不得这种待遇,他从小就是孤儿,后来又入了黑道,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一个人胡打海摔的惯了,哪里被人这么服侍过,他见喝了几回,碗里的水都不见少,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夺过水碗,仰头将剩下的水一口倒进嘴里。

流烟吃了一惊,愣愣地瞧着罗铭,半晌也不敢说什么,收回水碗,讷讷地又问罗铭要不要用午膳。

罗铭现在哪有心思吃饭,他只想知道他究竟是在哪个朝代,当朝皇帝又是谁。弄清楚这些,才好在这个异世界里活下去,不说混得风生水起,至少也不要替人垫背,还没搞清楚原由就被人宰了。

正盘算着怎么向流烟套话,忽然从窗户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罗铭侧耳听了听,乱哄哄的,听不太清,只听到人声嘈杂,还不时有人跑动,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人哭喊的声音。

罗铭纳闷,问流烟道:“外面怎么了?”

流烟脸上露出哀戚之色,“皇上让主子五日内搬出端华宫,滚……,滚出皇城,别再让他看见。”

罗铭对原来的太子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到底对他的皇帝老子做了什么,才让亲爹这么烦他,废了他的太子不说,连个保面子的王爷都没封,直接一捋到底,贬为庶人,还要轰出皇城,永不相见。

“那外面的是,抄家的?”罗铭不知为何还有点兴奋,问这话时语调都飘了起来。

流烟心思正重,并没发现异样,他摇摇头,“不是。皇上没有下旨查抄端华宫,也没有限制宫中人等的行动。皇上与静懿皇后伉俪情深,在四个皇子中,最疼爱的就是主子,要不是,要不是主子这次太过糊涂,犯了大错,皇上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那外面乱嘈嘈的,是做什么?”

像是难于启口,流烟顿了顿,才支吾道:“是府里的人。”

流烟没有细说,罗铭却也猜到了。

太子倒台,受到牵连的人一定不少,就算原来的太子再混帐不济事,跟随他的人也不会少,太子失势,大厦将倾,谁还会待在一艘快沉的船上等死,自然是趁早想办法,自谋生路才是正理。

外面这么闹腾,恐怕是太子府里的人全都正急着跑路,连卧病在床的主子也不顾了。

罗铭想了想,轻轻笑了一声,吩咐流烟道,“扶我起来!”

“主子要什么,流烟去拿。”

“要什么?大爷我要看戏!扶我,咱们出去看看,墙倒众人推是个什么光景。”

☆、第2章 散后院

罗铭七岁时成了孤儿,父母两边的亲戚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他,这家住半年,那家住一载,年幼的罗铭成了亲戚间的累赘,没有一家会给他好脸色。

罗铭就靠着减免学费和勤工俭学勉强撑到了高中毕业,在准备考大学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被人冤枉而进了监狱,从牢里出来,罗铭就跟着同监的大哥入了黑道,一混就是九年。

这九年里,罗铭什么样的场面都经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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