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有人端来一碗参汤给那囚犯灌下。杨晔看着那囚犯红红白白渗着血的肉,还有青红色的脉络在一塌糊涂的血肉下纠结着,跳动着。惨呼声一阵阵回荡在这阴暗的牢房中,令人不寒而栗。他有些看不下去了,恶心一阵一阵往上涌。但大话在前,只能强撑着看低声嘟哝道:“你这狗-日的,参汤是这样给你糟践的吗?”
待凌疏淡漠的眼光扫过来,杨晔却立时换成满不在乎的笑容:“哦呵呵呵呵呵,好看好看,真有意思!我今天果然大开了眼界,大长了见识,多谢凌大人。”
待四肢的皮剥掉,竟然是完整的四张,血淋淋地挂在架子上。凌疏站在那里用手抵着下颌,眼神痴迷地欣赏了一会儿,而后伸出修长洁白的两根手指,掂了一张起来,是左手臂的皮。他仔细看看,似乎眼前不是一张人皮,是上好的雪浪纸上画了几枝清艳的红梅花。他看了片刻,夸赞道:“今天剥得更好了,出血不多。打赏。”语罢将那张人皮重新挂了回去。
董鹑忙拜谢道:“谢大人赏赐。”
两个下属把他的椅子恭恭敬敬地抬了过来,请他落座。那囚犯恰此时清醒过来,有气无力地呻吟道:“大人,饶了我,我招……”
凌疏慢吞吞地道:“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你招什么。把磨推过来。”
有个属下推了一盘精致的小磨过来,行刑的董鹑解下那人一只手,直接塞到了磨眼里去,接着有人上来推磨。那囚犯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凌疏道:“这就是水调歌。淮南侯,还好看吗?”
杨晔道:“好看,唔,好看……”他不敢再多说,怕一不小心吐出来,那就大失脸面。
但最后,杨晔没撑住,终于还是失了脸面。
囚犯的残肢被上药包扎,天再一次黑下来的时候,他呻吟着醒了过来,凌疏问道:“饿不饿?让你吃饭。”
没有人敢回答,只有那囚犯微弱的呻吟声,而后一个人端了一盘饺子过来,一个个小巧玲珑,半透明的皮,隐隐看到里面粉红色的馅儿,看来甚是鲜嫩可口。董鹑接过来,喂那囚犯吃,那囚犯到得此种地步,哪还能吃得下,被他强行塞进去几个,嘴里呜呜两声。杨晔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他只是头天晚上和今天清晨被灌了两碗参汤,此时腹中便也不争气地跟着咕噜噜几声,口水差点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凌疏侧耳听听,尔后侧头问道:“你也饿了?”
杨晔不答,心道:“你有那么好心给我吃?”
凌疏道:“刚才他的一只手被磨成了肉糜,总该物归原主才成。你若是想吃,得用你自己的手。”
至此,杨晔再也忍耐不住,开始干呕不止,间歇里断断续续喘着气骂道:“你这qín_shòu,你还算人吗?你……你……呕!”
凌疏道:“有这么恶心?你太能做戏了。你再想一晚上,看究竟愿不愿画押。来人,把金缕玉衣给淮南侯穿上。”
瞧他的模样,是打算收工了,杨晔被再一次套上了那件金缕玉衣,立时便是一阵剧烈的战栗。他虽自小父母双亡,但生来运气颇好,很快又被杨熙接管,在杨熙的照拂及娇宠下长大,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想起来一个生不如死的漫漫长夜要再一次来临,杨晔疲惫不堪地道:“凌疏,你还是给我个痛快吧……”
凌疏已经走到门首,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算皇亲贵胄,上面交代了,不能死。”
杨晔吼道:“我不算,我不算!我父母早亡,我早就不算了!你杀了我吧!”
凌疏道:“你可以选择不死。只要你画押,我立时放了你。”
杨晔喘气不止,片刻后坚决地道:“不画!”
凌疏不再理他,转身走了。
杨晔道:“你别走,别走!你这混蛋!qín_shòu!疯子!”
凌疏忽然回头,道:“你骂人……没什么花样,不过如此罢了。”言罢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