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笼与笼之间的缝隙,戈卿看见卡车之外葱翠的树林正在急速地倒退,隐约可见预防车辆掉入山崖的铁制栏杆还有防撞墩,他慢慢移动自己的小身体,把旁边一些惊惶的小花豹挤开,来到笼子的边缘,闭著左眼,观望著外面的风景。
过了几分锺,车子越过缓速的石墩,卡车粗鲁地起伏几下,笼子里的动物们东歪西倒起来,戈卿也被那不可抗拒的力量甩得差些滑入小鳄鱼的嘴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微小的力量,第一次感觉自己竟是如此地不可靠。
虽然笼子擦伤了手脚,但戈卿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刚才车子起伏的时候,他隐约看见了山崖边的路牌,与自己死亡的地方距离差了四千多里,离自己的小笨熊却很近,他记得小笨熊在暑假前办了转校,现在即将入读圣保罗贵族中学,他正在眯著眼睛沈思时,车子打横劈过高山,往山脚马不停蹄地前进著。
他猜……这是一辆野生动物走私车,现在正前往邻州的a市,那里有个举世闻名的野生动物贩卖场。
他必须在卡车要离开j市前离开卡车。
用什麽办法呢?
他环顾四周,看见了鳄鱼笼子的开关,那是个巧妙的设计,专门锁住没有智慧的动物,其实只需要把卡在凹槽上的延伸板往旁边一拉,锁就可以被轻易地打开,可是动物们不会,它们只会一股劲儿地往外撞。
“放你们自由了小东西们。”戈卿说著,他双嘴张合,吐出的声音却是那种嗷嗷待哺的小猫们微弱的呻吟,他皱皱眉头,看起来有点沮丧,甩掉那些会影响他行动的情绪,他趋身向前,嘴巴咬著那长了铁锈的锁,左右摇摆,终於把锁弄脱了,里面宛若一座小鳄鱼山的鳄鱼门倾泻而出,他隐隐听见一个法国男人的咒骂声,他用力拍拖卡车司机位後方的玻璃示意同伴停车,然後开始把堆叠在鳄鱼笼前的笼子移开。
戈卿冷笑,趁现在一蹬後腿,在男人移动花豹笼子的时候从笼与笼之前的缺口冲了出去,直接从已经停顿在路旁的卡车上掉在柏油路上,还翻滚了几下,被细细的小石子硌伤了皮肉,他忍著疼意,随意寻了个方向就往前冲,男子对戈卿离开的方向大声咒骂,卡车司机察觉之後用最快的速度下车,尾随著戈卿想要把它抓回来。
就算是他瘦,他体型小,但他也是一只少年小花豹,是全世界跑得最快的动物,戈卿奔跑如飞,一下子就不见了踪迹,他隐隐听见男子粗鲁、不堪入耳的怒骂声,嘴角轻勾,在豹嘴上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可疑笑容。
後来他又遇上更大的困境,这个小豹儿的身体似乎饿了许多天,在他慢慢放慢脚步时,可怖的饥饿感袭来,这是一种胃酸不断侵蚀著胃壁而产生的炽热感,每收缩一次,胃疼就宛若浪潮涌上,他觉得这只小花豹是饿死的,後来他占领了这具小花豹的身体。
此时,他的幸运之神再次出现,在他山穷水尽的时候,他遇上了一只善良的小笨熊。作家的话: 早上有一章放错了,放了两次第八章,不知道有没有亲们发现呢?
现在已改正咯……
11 大笨熊
戈卿苏醒时,发现面前有一个靠在桌子上睡觉的头,隐隐传来浅浅的打呼声,他挣扎爬起来却徒劳无功,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掌,发现自己之前被小石子硌伤的手掌被笨拙地包起来,小小的伤口被强硬地包扎成了貌似断掌了一般。
由於纱布表面太滑,他无法稳健地站起,只能好像泛舟一样把手掌往後推,接著微弱的力量前进,来到亨利面前,熟悉的轮廓比最後一次见面的时候苍白许多,印象中灵动的双眸下有著淡淡的紫青色,他看起来很疲惫。
戈卿盯了他半响,才缓缓退後,在亨利脸前找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他感觉到他的胃暖暖的,并没有早前的不舒服,而桌上摆了个用来给小孩儿喂药的小针筒,想必小笨熊刚才用这玩意儿给他喂牛奶了。
小笨熊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善良而细心。
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有一种淡淡的闲适感充斥著这小小的寝室,房内没有开灯,窗外的路灯从透明的窗户漏入房中,别致的温暖晕染了原来的苍白色彩,沈默地告诉戈卿他没有来到绝望的地方,他尚没有山穷水尽,至少……他回来,回来他的小笨熊身边了。
虽然他不再是他。
这是……重生吗?他说不出他戈卿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说好呢,他现在又成了一只花豹,从人转变成了一只连说话都不会的动物(幸好不是成为那只行动缓慢的大乌龟。),说坏呢,其实也不是太坏,至少他没有转世投胎,也至少让他有机会重新回到小笨熊身边,就算是一辈子都无法说话,他也要倾尽自己的生命去守护他,就算是远远地看著,只要他幸福、快乐就已经很足够了。
情不自禁,戈卿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爪子去摸摸亨利的头发,亨利自从戈卿离开他之後,总是睡得很浅,睡眠品质也极其不安稳,只稍戈卿一个动作,他就立即惊醒,惊惶地推开几步,戈卿似乎也被他的动作吓著了,他原先就是趴在戈卿的手臂上才能触摸亨利的头发,亨利这一退後,他就从他紧紧依靠著的手臂滑了下来,从桌上直接摔在地上,虽然有地毯当做阻力,但他还是跌了个人仰马翻,来不及适应的花豹脊椎骨疼死了。
亨利朦朦胧胧地去把戈卿抱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把戈卿没有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