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颐书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得不承认妹妹说的是正确的。
“如此说来,我还得去一趟,与他说清楚自己暂无割袍断义的意思。哄几句好话给他听。”
闻芷心道:你这袖子都断了,袍不袍的也无甚意味。
但这不是什么好话,也只在心里念叨一二,面上犹道:“你急什么?只管在我这里歇着便好。其实哥哥有错,他何尝没错?他心里就觉得你不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所以你哪怕做出大义模样,他都觉得你是在冷嘲热讽呢。”
说罢,还想添一二冷笑,却好歹忍住了。
闻颐书瞧着妹妹,笑道:“今日我二人的原形都被妹妹看清楚了。”
“什么原形不原形,”闻芷嗔了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烂锅配烂盖。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二人闹将起来,所有人都陪着哄呢。”
真是什么面皮都被扒干净了,闻颐书尴尬地不住摸鼻子,干笑道:“以后不闹了。”
“这话你说说就罢了,我反正是不信的,”闻芷捋了捋袖子,瞧着兄长,“你只管在我这儿歇下了。那里有什么话,我应付着。”
其实闻颐书现在还挺虚的,方才闹一场已然没了精力。此时气息一松,胸中那点郁结解开了,便止不住的困倦,歪在一头闭眼睡着了。
闻芷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将帘子扯上遮去了日光。又叫外头的丫头进来,摆了冰在周围降温解暑。方才推开房门出去了。
方绕过走廊没几步,就见洞庭站在那头,“姑娘,那头央我来问一问可还好?”
“他想怎么好,又想怎么不好?”闻芷如此问道。
她与哥哥说的话倒是明理得很,只是碰上梁煜闻芷依旧是嘴上不饶人的,“我倒不知什么探病的人物。能把病人从房里气得跑出来呢。”
洞庭一窒,完全不知怎么答话。
“你只管去,将我的话原样转达一遍,”闻芷招手示意洞庭听着,缓缓而言,“昭王殿下许是在朝中见到那等两面三刀的人多了,便觉得人人都是如此。管说任何实话,都要在心里打个转,猜几分真假。
我家兄长虽外头一副纨绔模样,但是是最明理最顾大局不过的。他若觉得错了,必是会低头认错去。殿下若是总信不过他,不妨便直白一些。他的话什么都别听,什么都不在意。只管自己行事去。如此来,岂不是两相便宜。”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刺耳异常。洞庭呆了半晌,只道:“如此……”
闻芷看着她,“怎么,你平日里忠言逆耳的劝着哥哥。现在却不敢瞧着皇子说了?莫非真是畏惧那权势?”
洞庭慌了,忙道不敢。只在心里暗暗叫苦,不明白怎么这兄妹两个都不把权威放在眼里。怎么招惹怎么来。于是便将那话理了一遍,记在心里回头传话去了。
闻芷站在廊下,回头望了望又往前瞧了瞧,叹气道:“怨不得哥哥总说招惹了皇家便一日无好事。”又想着那太子的觊觎之意,心中不免浮上几分害怕之意,又道:“若此事了结倒罢。若是那等拿着权势欺负人来,便是一头碰死了,不负清白之躯。”
说罢,又叹了一回,往厨房方向去了。
且说梁煜得了洞庭的话,心中转了一二分,坐在远处发起呆来。却听得外头冯硕来报,说是池望来了。
原来梁煜方才是在府中与池望商议江南之事,得了消息急急跑来的。这头一闹,倒将池望还在府中等着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池望久候他不回,干脆自己跑来了。跑来一问才得知闻颐书吐了血,惊道:“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再一了解来龙去脉,心中对东宫里的那位愈发厌了三分,怒斥荒唐。他匆匆跑来,未带什么探病的东西,便问此时可方便,能不能探望。
不想,在房内未见闻颐书,只见到一个发着呆的梁煜。池望愈发看不懂了,“怎么病着的人还要跑来跑去?”
说着,奇怪地瞧着梁煜。
梁煜抬头见池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懵懵地喊了一声:“舅舅……”
池望一听这称呼便道坏事,知晓这两个人怕是又闹出什么来了。
“此地说话不宜,”池望指了指周围,“不妨换了地方?”
说罢看着外头的冯硕。冯硕得令,立刻又去寻了华山。将两位见不到主人的客人引到了一处阴凉无比的花厅里。
池望掀袍坐下,心道自己尚未成亲,还得操心外甥的儿女情长,叹着气:“说吧,又打上什么解不开的结了?”
梁煜一下不知从何说起,默了半晌才挤出三四句。又想了一番,才把事情给说全了。
一通听下来,池望一脸莫名其妙,问道:“这有什么好气的?颐书既然将季麟先生的东西交出来,显然是信你的。而将自己写的文章给出来,则是认可你,愿意帮你,替你想着呢。子曰:观其言而察其行。如此之举,何处不对?”
梁煜一脸怔然,不确定道:“他是这个意思?”
“那是如何?”池望反问,忽而反应过来,“你不会觉得他是要和你一刀两断,甩开手走人吧?”
梁煜没说话,但是拧着的眉头却很明白地表达这个意思。
“我倒不知你这疑心病这么重,”池望指着人笑道,“你二人相约以来不一直如此吗?他给你重要的物件,偶尔出谋划策。至于方向如何,却是你来掌控。他只要结果,过程如何却是不问的。如今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