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了笑,走到闻颐书面前,“闻兄莫怪,只是先前答应了一个姐妹寻物。若不及时说了,我怕她恼呢。”
闻颐书此时多提了一句:“你说的林姑娘,可是扬州盐课林老爷的千金?”
“闻兄莫非也认识我姑父?”宝玉又奇又喜。
“认得倒算不上,只是来京前相会了一二。”
“原来如此,”贾宝玉点点头,又问,“姑父可还好?不如闻兄与我多说一说。我回去告诉妹妹,她也高兴呢。”
闻颐书心中一笑,面上做忧愁状,有意道:“如今倒是不知怎么。只我来前见着林老爷,精神头仿佛不是很好的样子。想是爱女不在身边,思念成疾,瞧着十分清瘦,说话都有些费力。”
贾宝玉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轻轻啊了一声。按理他该是和林妹妹说实话的。可这话一说,必勾得林黛玉伤心,更是起了回去的心思。贾宝玉便不愿与之说了。
一时脸上露出一二萧索的败兴神色,孩子气一览无余。
旁边的秦钟瞧了,忙道:“宝玉你寻了什么书来?”
这么一提,宝玉便把那头的事忘了,忙与二人说起新的书物。
而此时,后花园里凉亭下,林黛玉正靠着亭子的柱子翻诗经。她的随身丫头雪雁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林黛玉见她这般不稳重,便道:“什么事叫你急得连尊重都忘了?被人瞧见了,不知怎么说你轻浮呢。”
“姑娘这时可莫紧着这些无关的事情,”雪雁脸上有些焦急,走近道,“今儿个宝玉请的客来,姑娘可知道?”
林黛玉懒懒的,“若非如此,我为何要躲出来?正是他的客,与我无关呢。”
雪雁忙道:“也不是都无关的。我方才偷听了一耳朵出来,那人似是见过我们老爷!”
“他见过爹爹?”林黛玉一惊,又狐疑地看着雪雁,“他们家见客,你凑过去作甚?”
雪雁当然不好说是平日里交好的小姐妹告诉她说这位新来的客长的有多好,于是自己就兴冲冲地瞒着自家姑娘前去偷看了吧。哪想到就正好听到了闻颐书说林海精神有些不好的话。
“姑娘怎么还记着这些,”雪雁急着,忙忙将闻颐书说的那些话转达了一遍。
林黛玉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哭道:“我就知道。他平日来信说自己都好的话,皆是哄着我呢。来时那副样子,怎么就好了。”
“哎呀,姑娘可别哭呀,”雪雁忙扶着林黛玉,慌手慌脚地给她擦眼泪,“左右去封信问一问才好。你这般哭,老爷才要担心的!”
只是林黛玉依旧哭个不住,却听下头一个温柔女声道:“颦儿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主仆二人往下一瞧,只见薛宝钗柔柔站在那里。一想到姑娘家的字该是父母长辈起的。现在父亲不在身边,被宝玉戏耍着起了一个,还传叫开。林黛玉悲伤之下又是气了,站起来道:“哪个是颦儿了,一个什么沾不得的名字,只管着趣我呢。”
薛宝钗只当贾宝玉又惹着她了,遂劝道:“有什么不好,只管拿宝玉出气去。此时可莫哭了,风吹沙子进了眼,可要难受的。”
林黛玉一听有理,虽心中难受但也不想拿着薛宝钗出气。更不想叫薛宝钗猜出自己真正伤心的原因。便由着她继续误会下去,只道:“我没什么事,宝姐姐来这儿做甚?”
“我来找妈妈的,”薛宝钗微微笑着,“只是前头还在见客,我不好过去,便到这儿来了。妹妹陪我坐一会儿子可好?”
林黛玉点点头,叫雪雁去把薛宝钗扶上来,姐妹二人坐着说些闲话便也罢了。
闻颐书一早来了荣国府。陪着这里的妇人们笑了一通,再陪着他们家的宝贝蛋坐了一通。虽然身边有个他不怎么看的上的秦钟在,但和贾宝玉说一说玩乐之事倒也还算能打发时间。方聊了一二句,闻颐书问道:“这次来却是不见贵府两位老爷?不知他们可有空闲,该是去拜见一番,才不算失了礼数。”
这次来闻颐书来贾府,乃是借着贾宝玉的名头。但如果不见一见荣国府的主人就实在说不过去了。然而贾政却是不在府里,至于贾赦那头则传来话说:老亲的孩子在府里莫要拘束。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好好玩乐才是。
闻颐书听到这个话就笑了,站起来对贾宝玉说:“我该走了,留的晚了,家里人担心。”
“这么早便走了?”贾宝玉很不乐意,“还想带你去花园里头走走。非是我自夸,若说景致比的上我家的,京城里头不过三四罢了。”
“实是该回去了,那等景致下回再领吧,”闻颐书笑着拍拍他的手。对着旁边露出不舍表情的秦钟点点头便推门出去了。
秦钟上前两步,终于说出了一句超过五个字的话来,“闻兄,你我下回可还能再见?”
闻颐书笑了笑,转过身道:“你若得了空,与宝玉一起来寻我玩便是。”
只要等你姐姐死后,你还有命活在这个世上,当然可以。
说罢告辞出来。
跟着闻颐书出门的庐山早知道闻颐书不会在这里留饭。牵着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扶着庐山的手臂翻身上马,闻颐书笑道:“你可闻见我身上一身的脂粉味儿?”
庐山当真凑过去闻了闻,“没有啊。”
闻颐书一笑,刚想说话就见荣宁街街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车架。他驾马过去,敲了敲车窗。里头的人掀脸露出一个刚毅的下巴。
他笑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