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蕤紧紧地拽住他的袖子, 但是手指却被陆其森轻轻掰开,时间的流速好像一瞬间变得极快,又好像一瞬间变得极慢,庭蕤的力气实在太小,拗不过他,挣扎着被他放在了地上。
庭蕤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刹那,暗处那个人终于露面了。
他一回头, 就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流露出一股难耐的垂涎意味。
他心下一凛, 然后听见陆其森的一声厉喝:“跑!”
庭蕤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呜咽似的哀鸣,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给哥哥拖后腿,倒不如尽快找人来帮忙。
他跑的很快, 虽然他对于同龄小孩儿来说可能有些超重,但他的运动神经一向都非常发达,这都要归功于陆其森之前的锻炼。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快的几乎要脱出他的胸膛。他不知道这条来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长,长得一眼看不到尽头,而路上的行人又是那么少,少得他看不到一个人影。
而那边陆其森已经冲了上去。
他痛恨于自己的粗心大意,这男人明显早就已经盯上了他们,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与那男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敲起了警钟。
那人的状态很不正常,双目赤红,喘息粗重,口角流涎,佝偻着身子,脖子上已经生出了一圈厚重的鬃毛。
他这个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吸毒过量或者精神疾病发作。然而下一秒,他就把眼神投向了庭蕤。
不,应该说,他的目光一直都是紧紧锁定在庭蕤身上的,而他的眼神代表了什么,陆其森也非常清楚。
――是食欲。
是食物链上层的捕猎者看着下层的猎物一样的眼神。
陆其森也曾经听说过食人兽人的新闻,他们往往把比自己的弱小的兽人当做猎物。按照他们的言论,兽人兽人,先是“兽”,然后才是“人”,弱肉强食,无可厚非。
陆其森之前从来没有把这类群体放在心上,雾城的治安一向良好,号称中区第一,偌大的一个城市,每年的凶杀案件都不会超过十起。食人兽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词汇。然而当意外发生时,一切却都显得那么猝不及防。
庭蕤对那个男人来说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猎物,七八岁的年纪,体态丰满,皮娇肉嫩,看起来就十分可口。而那条蟒蛇却正处在蜕变期,皮糙肉厚,在庭蕤存在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那男人尾随了他们一条街,他是狮族兽人,大型猫科动物,在捕猎时一向都是悄无声息,伺机而动。他已经完成了局部化形,柔软的爪垫踏在地上,丝毫没有被那两人察觉。
然而渐渐的,食欲侵袭了他的大脑,赶走了他的理智。难耐的焦渴使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喘,然而就是这么一声,使他提前暴露了出来。
他们发现了他,那条蟒蛇把那小孩儿放了下来,他紧紧盯着那小孩儿,却也感受到了那条蟒蛇投注过来的愤怒的视线。
他在心里轻轻嗤笑了一声,是不屑,也有嘲讽。
一条还没有完全度过蜕变期的幼蟒,对他来说就跟一只毛绒绒的崽子没什么两样,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但是他却让自己看重的猎物跑掉了,这让男人有点烦躁。早知道他就应该带个帮手来的,帮他看住猎物,自己也好专心解决这块绊脚的石头。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晚就会发病,家里人都去参加首相举办的晚宴,只留下他一人。没了家人的管束,他行事更加肆无忌惮了。
也或许是yù_wàng烧坏了他的大脑,他明明认出了眼前的蟒蛇是一条亚马逊森蚺,也知道他是如今爬行类兽人的领头人陆家的种,心里却也没多少犹豫。
杀了便杀了,反正母亲会替我摆平的。
他这样笃定地想着,然后迎了上去。
“啊!”庭蕤惊喜地叫出了声,他看到了一个电话亭。
此时他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嗓子也疼痛得好似被火灼烧,只是机械地迈动步伐,全靠毅力支撑着自己。一停下来,他就感觉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可是一切都不能妨碍他看到电话亭之后的喜悦。
本来来海城度假,家里是给他准备了一部手机带在身上的,然而就在今天,手机被粗心大意的哥哥跌在了浴缸里,进了水,已经完全坏掉了,否则他一开始就可以打电话报警了。
然而当他跑到电话亭旁边,却发现了一件让他难以置信的事情――他没有找到可以充值的硬币!
大起大落,大喜之后是大悲,庭蕤强忍住眼泪,摸索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口袋,却完全没有找到硬币的踪迹。
不对,他明明记得买之后老板有找给他两个一元的硬币来着,怎么会不见了呢?!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摸索口袋的手不禁顿住了。
难道是在他逃跑的时候丢了吗?
他的口袋都是浅浅的一个小兜,若是跑动的时候硬币从里面跳了出来也是有可能的,然而他却没有听到一点硬币坠地的声音。此时他的希望却是全然破灭了。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砸了下来,居然将地面都洇湿了一小片,他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仿佛一只受伤的幼兽发出的恸叫,使人听了忍不住的心疼。
然而……
不可以就这样认输啊!如果他认输了,那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