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众臣下跪,齐齐叩首,捏着一把鼻涕,哭着一把泪地在大殿哀嚎出声。

一锤扶手,皇帝安然站起:“众卿平身!不必如此多礼。“众臣哗然,以为皇帝为自己所动,欣喜地撩袍站起,恭敬回道“谢皇上”。却见安君尘又咚地坐下,继续摆出那个“文雅”的坐姿。

“……“

圣意难揣,众臣缄默不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着有个替死鬼出去询问帝王究竟有何不满。

于是,在“互送秋波”之后,徐丞相不负众望,躬身出列,启禀皇上:“老臣……“话未落尽,惊闻y-in沉着脸的帝王开了金口,幽幽地一叹,语中之意让众人哗然:“雅竹送了朕一幅画像,朕该如何答礼。”

原来这便是皇帝心情抑郁的原因!此言一出,众臣叽叽喳喳讨论开来,整个大殿都响彻着嗡嗡的议论声,然则,若是放耳细心一听,便可听之他们所言的乃是:“高大人,今r,i你早膳吃了什么?”

“许大人,今日太阳正好,不若出外游玩?”

“蒙大人,哈哈哈,上次你送的酒,好啊好啊!”

……将安君尘视为空气。

于是,身为众臣之表率,徐丞相当之无愧地又站了出列,迟疑半晌,嗫嚅道:“老臣以为,皇上可送回一幅画予席主子。”

“何画?”安君尘愣道。

“这……老臣以为,皇上若想取双双对对的寓意,不妨送同席主子所画的相衬之物,譬如席主子画的是红花,皇上可画绿叶为衬,席主子若画……”

“好!”毫不客气地打断徐丞相,安君尘笑而站起,”好主意!”心如明镜而生,顿时生出了主意。

“可朕不会画画,”安君尘略一蹙眉,还未待得徐丞相出言,便勾唇一笑,”徐丞相,既然你提出此意,那朕便将教朕画画一事交予你手了!”

徐丞相老泪纵横,嘴里还得咬牙切齿地垂首应答:”老臣……遵旨。”

于是,一向连写字都难看不已的年轻帝王学起了画画,不学不知道,一学真真是吓一跳。

且不谈那泼墨如画的乱七八糟书桌,便论这线条“优美”的图画,便让徐丞相口吐三升鲜血,差些一命呜呼,死于帝王的惊天地泣鬼神之作上。以致徐丞相每日起早上朝,俱要到自家祖祠前上香三炷,以求列祖列宗保佑他能安然归府,而后,明日尚有命起身上朝。

安君尘浑然不知自己的画技有多拙劣,画得是一脸荡|漾,兴奋不已,常常扯着徐丞相要他品评自己的画工可有进步,殊不知,他这是在变相缩短徐丞相的寿命……

可哪怕这画惊为天人,身为帝王,必要顾他颜面,该夸还是得夸,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于是,在历经了长达半个月的“魔鬼训练”,偶得徐丞相夸一句“有点儿进步”后,安君尘便沾沾自喜,拎着自己的新作,蹦蹦跳跳地跑进了竹玄殿。

席雅竹一如平日的在书桌前作画,全然不知安君尘这几日来为了回礼而学画之事,乍一听闻安君尘此事,还愣怔了半晌,眼底的神情不知是欣喜还是哂笑。

趁着席雅竹出神之余,安君尘急急然将自己这段时日里来的辛苦夸大地道了一番,说得是泪眼汪汪,嘴都扁成了一条缝,只待席雅竹嘴里吐出感动两字方肯罢休。席雅竹亦非铁石心肠,心想这素来不懂斯文人这些词画的人,为了自己而学画,心底自然有不少感动,双唇龛动,方想表扬几句,却在接过双肩抖动的小常子递来的“神作“之后,生生咽回,烂在了肚里,融进了肠里。

“如何如何?“安君尘欣喜地将脸凑了过来,一面打量着自己这满意的神作,一面观察着席雅竹的反应。

“嗯……”长长的沉默后,脸色有些黑的席雅竹淡淡地吐出了一个词,努力在喉咙里憋出一句不伤人的话,“敢问皇上画的是何物。”

“花!”

安君尘脸上笑如花开,席雅竹脸色黑如棺盖。

伸长手,将神作放远,席雅竹蹙眉审视,在心底挣扎许久,嗫嚅出言:“远看……”迎上安君尘笑意盈盈的脸色,“不像花。”

嘣——

“近看,”捧到了眼前,“豆腐渣。”

嘣啦——

“再看,”忽远忽近,席雅竹将其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沉稳吐出一句,“重画吧。”

嘣啦啦——

年轻帝王的心脏遭受到了强烈一击!他愤怒地一扯神作,将席雅竹弯身抱起,丢了上|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压了他个九九八十一式,不眠不休!

帝王心碎,要你赔罪!

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后,安君尘开始认真学习作画,身为人上之人,焉能有落于席雅竹之处。既然压他,定要将他每一样都压在身下,哪怕是一幅画!

于是,那天起,除却每日睡觉时去寻席雅竹,其余时刻,皆是醉心于学画之上,他势要发誓,要让席雅竹服气!在这强烈的j-i,ng神动力下,安君尘进步飞速,不过短短月余,竟能领会出了作画的j-i,ng髓,虽未能达到神作的境界,在初学者中可谓是佼佼者,实力不容小觑,连徐丞相见之,笑容都多了几分,捏着胡须捋了几下,蹦着归家,停止了日日上朝前去祖祠上香的行为。

月余后,安君尘趁夜作画,狼毫一挥,走笔如锋,力求画中每一个形态都栩栩如生,神情自然得体,终于赶在红日初升前将他的惊天神作画了出来。

一吹上头的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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