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迈的木公公走了进来。
扣子从不知这个年老失势的老公公竟还可以如此光鲜,看着气派极了。想想人群中落魄的自己,想想今后命途难料,不免艰涩。
木公公脸色光润,满面喜色,扣子心想他定是遇了什么好事才会重又有了好差事。
满是羡慕的扣子此时还并未意识到自己已被木公公平日里的话所动摇,心下盘踞着自卑,但又很想上前去与他招呼。只是觉得木公公与以往不同,不敢上前。只见他站定后,由于身子不好咳了一阵,众人见他今日衣着已与平日不同,皆是有些战战兢兢地打量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模样。
与公公同来之人更是位高权重,众人纷纷跪地。只听得他缠缠绕绕说了许多,都是些邹文的字句,绕得最后也就是两句话而已。
一是木公公助查案有功,梁公公特封他高位。二是扣子嫌疑洗清,同是跪在人群中的小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被拉出去砍了首级。
众人一生冷汗,许是庆幸这无妄之灾没有落在自己头上,尤其平日与小舒好的两人简直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一次。一阵惊险过后,还有什么心情羡慕什么?只敢夹着尾巴做人,一个个恭祝的、讨好的、巴结的冲着木公公推了一车话,自然都心有余悸地走了。
留下扣子这曾经喊冤之人猛然获了清白,还没清醒过来依旧跪在地上,与其说是开心,不如说是后怕。
想想方才小舒被拉出去时吓得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已落了脑袋,那可是险险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腿已软的发慌。
木公公已在他跟前,阳光下,笑容如往昔一般和蔼。在扣子抬头看来,也如往昔一般高大而让他崇敬。
“我知你的苦,扣子啊,你蒙受不白之冤理应得到补偿。我已向梁公公禀明,让你出去。”木公公苦口婆心,甚至蹲到了他的面前与他视线相平。
扣子震惊地抬眼看他,一双眼彷如在说不敢相信却又满是期盼。
“梁公公好心,一口便答应了。”扣子瞬间泪目,喜极而泣。
“只是……”一个转折,将人吓得半死。木公公在他耳边低语,扣子吓得连连摇头。
木公公也不急着要他答应,只是晓以大义,“孩子,你要明白,今天这事能发生在小舒身上,自然也随时能发生在别人身上。这事不是要你选做与不做,而是要你选今后自己的路。”
“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木公公说完,重重拍了拍扣子的肩,只留他独自清醒。
这选择,只是要选……对不起自己,还是他人?
扣子茫茫然的走着,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这非绝我所愿意!
我已经忍到了现在!不是我想,是不得不为!
就当为了我的将来,你也牺牲一次。
我不会忘记你的,不会的!
更何况……
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咿呀”一声,门开了。
深色的人影轮廓立在门外,今日格外凄绝,拉长的影子在地上晦暗难挡,威严犹如主宰。
一步,又一步,那样慢,仿佛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格外沉重。
地上的人依旧清晰记得那一日的种种,感到人走近,惧怕地向后躲着,紧缩身子希望自己能足以小到不被看见。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破碎的碗,里面有些已经馊了的饭菜,或许他用手抓过几口,在里面留下了一下手指留下的印记。
不知这人究竟有多轻,扣子双手搭着他的肩便将人提了起来。楚枫白天旋地转之后,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中扣子。
只见到漠然,与决绝。
然而,他已并读不懂了。
门外,y-in暗的角落里。
“多谢梁大公公。”木公公的脸上已全没了之前那种和善的模样,满是j,i,an邪。他颠了颠手中的袋子,沉甸甸的,献媚地对着梁芹笑着。
梁芹冷冷勾了勾嘴角,“你还真是贪得无厌,给你升了位阶不够,还急着问我要钱。”
“梁大公公真是的,小的肯定那扣子今天定已下了决心了。也不枉小的那么些日子来装好人劝的,这银子早晚进小的口袋,您大人大量又何必计较这么几天。”
梁芹讥讽地笑道,“若是不成,我定要你好看。”
“当人且放心!只是……小的不明白,那楚枫白如何得罪您老人家了,要这样整他。
梁芹哼唧了一声,“你懂什么,我就要看这原本连皇帝都不放眼里的人被万人踩在脚下,呵呵,呵呵呵。”
木公公没有接话,只觉得背脊发凉,也跟着赔笑,“是,是……大人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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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着手?”
在这皇城的另一处,月也同样挂着,屋顶上,两人手中提着酒。有些潇洒,也有些落寞。
玄玄仰起头,酒撒了一脸,却是痴醉的模样。
咽下一阵火热,看着在手中晃荡的酒壶。
笑了,笑得单纯而幸福。
忆起过往的言语,他曾不懂朝华为何会喝得了这人间的怪东西,如今,他也懂了。
那耳边的轻语,从未如此地亲昵。那时的朝华,也以带着醉了吧?
直至今日,想来依然激动得足以让他颤栗,却又在眼底多了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