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惭愧地点了点头,“我是魔王,只杀人不救人。不了解这个是很正常的事。”

“那如果这张不是治愈卷轴呢?”勇者发誓,自己假如是一只猫,一定把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

“……”魔王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严肃地总结:“如果不对,就再试一张。”说着,他还拍了拍身边堆成小山的一摞卷轴。

勇者几乎要昏厥——看来自己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全靠运气。

☆、【第九章】

“……总之,非常感谢您救治了我。我以自身的名誉发誓,从现在起绝不起任何伤害您的心思,并立刻离去,不再打扰您。”

治好伤口以后,勇者站起来致谢。他朝魔王行了极其庄重的大礼,却并不显得卑微抑或是献媚。他举手投足间从容而优雅,还带有一点儿仿佛刻进骨子里,经过岁月洗礼依旧挥之不去的旧贵族式的高傲。

“我自私的宾客,你所说的一切到最后都只为了你自己。尽早离开分明是你自己的想法,与留下来是否打扰我无关。并且你本就无法伤害我,这一点不会因我是否救你而改变。——这样的起誓,未免太单薄了些。”

魔王念了个简短的咒语,身子悬浮起来,双腿相叠,仿佛身下多了一张透明的王座。魔王居高临下,半眯起湛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勇者。他的语气傲慢而轻蔑,使人绝不会再将他与少年人混为一谈,且令他比先前和勇者相处时的任何一刻都更像一个真正的魔王。

勇者向后退了半步,神情凝重起来——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您不愿意放我离开吗?”勇者问。

“离开?”魔王反问,“你要上哪儿去呢,你要回你的国家吗?”

勇者迟缓地点了点头。

“你在骗我。”魔王说。

魔王降落到勇者面前,与勇者四目相对。他的蓝眼睛里满是嘲弄之意:

“那不是你的国家,对吗?你一点儿也不爱它。”

魔王的语调平和,却又是那么的刻薄。这简单的,由几个单词组成的句子,每一个音节都使勇者的面色微乎其微地苍白几分。

“我的勇者,假如你无法斩下我的头颅,将它带到国王的面前,你将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勇者垂下眼睑,拒绝与魔王对视。他觉得自己早已看透了魔王的真面目——一切柔软温驯都是假象,漂亮的皮囊下是他恶毒而尖酸的本质。假如之前他确实下意识地对魔王有一些好感,在这时也全都消失殆尽了。

“这不重要,魔王阁下。”勇者说,“假如您不愿放我自由,便在此杀死我吧。”

“你不怕死?”魔王凑到勇者面前,视线落在勇者未全部系上的衬衣领口内,隐隐可以窥见蜜色皮肤上未被那个小小的卷轴所治愈的陈旧伤痕。

“因为你曾被死神拥抱,而后又跳脱出他的掌控——我说得对吗?”

“不过,你以为幸运在这时还会眷顾你吗?”魔王依旧咄咄逼人。

“随您怎样说吧。”

勇者颔首,阖上了眼睑。他长而卷的金色睫毛正轻微地颤动;然而薄唇紧抿成一线,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再让半声软弱的话语从齿间逃出。

魔王的表情一下子y-in翳起来。闭上眼睛的勇者并没有看到,但他能感受到——有那么一瞬间,魔王似乎确实想杀了自己。

勇者缄默地等待了一会儿,然而死亡并没有来临。

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微风拂过,那是魔王落到地上,又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腰。魔王的小脸埋在勇者肩窝上,柔软的发丝蹭得他脖颈有点儿痒。

“我想将你留在我的高塔,我想要你永远陪伴我。”

魔王闷声闷气地说,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尽可以离开。但是现在已经是夜晚了,你不如睡一觉再走吧。”

勇者睁开眼睛,看见抵着自己下巴的棕黑色脑袋,心情十分复杂。事实上,勇者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魔王会看上自己。虽然同x_i,ng之间产生感情甚至结为终生的伴侣在这个年代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这种感情绝不该出现在一个勇者和一个魔王身上,这听上去简直像个笑话。

他担心魔王的忽然妥协是因为又想到了什么诡计——可就是如此又怎样呢?他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拒绝。

勇者抬头朝窗户的方向看了看,窗外是一片浓重的白雾,并不能分辨出时间,不过他确实感到有点儿累了。于是勇者点了点头,自觉地在魔王的注视下钻进柔软的羽绒被子里,阖上眼睑再补一觉。

虽然勇者很快将自己调整到适合睡眠的状态,但却睡得很不安稳。勇者向来浅眠,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在战场还是刑场,军帐或是监狱里。他得时刻机警,以防死于无人唤醒的睡梦中。

他的j-i,ng神时刻保持警惕,假如这时候魔王想对勇者做什么,勇者就能立刻窜起来逃跑。(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干掉魔王。所以无论如何,先跑再说)

魔王看着勇者,叹了口气,在一旁小声说:“这可真是个让人活受罪的习惯。”

随即,勇者被魔王的声音惊醒。

然而魔王立刻对他施了什么咒语,勇者被迫从警戒状态中剥离出来。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入了黑暗中。

我发誓魔王他不安好心。这是勇者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次日,勇者从近乎昏迷般的睡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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