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间擦着手里的血污,眼睛扫了东绯一眼,沉声道:“绯儿,进去瞧瞧吧。”
东绯闻言怔愣一瞬,随后跌跌撞撞的爬起来,脚不带停的冲进了房里。
白间又转头看向叶久,看着她眼中几道晶莹的光,轻叹了口气:“绯儿说的不错,他们的职责便是保护于你,哪怕是付出生命。”
叶久闭了眼,轻轻摇了摇头:“谁的命不是命。”
白间慢慢走了几步,忽得轻声道了一句:“如果你的命没了,那整个侯府都将会是凝儿这般下场。”
叶久心中一颤,她看着白间微微摇摆的身影,一时说不出话来。
白间半侧过头,眼眸微垂,道:
“方公公已经派人来催了,堇儿,侯府何去何从,也该是时候抉择了。”
……
朝元殿。
叶久木然的跨进了宫门,一路上像踩了棉花,脚上一轻一重,走的很不稳当。
领路太监几次停下来等着叶久跟上来,然而叶久半句话没说竟越过他往前走,依旧是浑浑噩噩的模样。
领路太监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才把她领到了皇帝的面前。
“镇远侯,没睡醒?”
楚时慎狐疑的扫了她一眼,合上手里的奏折,上下打量起来。
叶久闻言回过神来,一个“啊”字还没说出口,就落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面前的褚尚章含笑静立着,一双鹰勾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叶久顿时汗毛都立了起来,随后,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意冲了上来。
“镇远侯你来的正好,方才褚太尉与我禀明漠北驻军攻守问题,你也来参谋参谋?”楚时慎走到边防图前,回身指道。
叶久强行把自己从褚尚章的眼神中拉回来,她咬咬牙,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冷声道:
“我不懂军事,还是算了。”
褚尚章依旧弯着嘴角,那眼神中竟没有半分的狠厉,真如慈父一般和蔼。
“哎怎么会,那闪电军还是你训练出来的,谁人敢否定你?”
楚时慎不觉有疑,不断推举着她。叶久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看向了城防图。
楚时慎见状慢慢踱起步,“漠北前线我军已驻守三月有余,拉锯战旷日持久,耗时耗财,以朕之见,先撤去一部分军队,留下半数抵御漠北即可,其余回防。”
叶久眉头一跳,眼神扫过褚尚章,只见他笑得和善,然而就是这没有半分戾气的眼睛里,她读出了几分深意。
叶久抿抿唇,垂着头没有说话。
“回陛下,老臣以为,塔尔族久不撤兵,想必是仍觊觎我康盛边城,若此时让援军返京,怕是塔尔族会趁机攻城,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褚尚章接过话来,分析的头头是道,叶久听着真想给他鼓鼓掌。
楚时慎微微蹙眉,对褚尚章的话有些犹豫,他将目光投向了叶久。
塔尔族一事牵扯甚远,尤其是京城之内恐有塔尔细作,而他又已将大批禁军派往前线,此时京中无兵,这实在令他有些不安。
好在这其中事情褚尚章不懂,镇远侯该是门清,想来也会站在他这一边。
叶久拱手,薄唇轻启,“褚大人所言,甚是。”
楚时慎面色微变,他看向叶久的眼神都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深意。
叶久头都没敢抬,她即便不抬头,也料到了此时楚时慎会是个什么表情。
褚尚章恭敬的站在一旁,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唇角。
楚时慎看了叶久几息,虽有不甘,但还是摆了摆手,“既然二位爱卿都觉得朕不应撤兵,那就再等半月,到时不论塔尔是否狼子野心,朕都要撤兵回来。”
“陛下英明。”
叶久听到褚尚章这样说,她想着自己也应该跟着附和一下,可张了半天嘴,她也没有吐出半个音来。
她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便索性找了个由头,准备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