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惊疑之后,他下一句就是开口问道:“竹纤姑娘,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显过身手,敢问你是如此得悉我师承来历的?”

“师父当年与师公有廿年之约,今年算来正好到头,而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名声鹊起的年轻女子,剑术无双,来路神秘,师公但凡有所耳闻,前来打探,或者遣弟子打探,都算很自然的事情吧。”我喝了口茶,低眉道:“至于为何会这么确定那就是你……你权当师父有托梦给我好了。”

这话解释的等于没解释,男子自然不满,皱紧眉正要说什么,却因为最后听到的几个字而大变了颜色,沉着脸道:“托……梦?这是何解!”

我没管他,现转头看了看一旁少女的神色,练儿虽然气鼓鼓的端着架子不言不语,但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才又转过脸来,正色继续道:“廿年之约,怕是只能化作泡影,我们的师尊,你师父的妻子,已在三年前……远逝了。”

逝者,离去也,单看人怎么理解了。

这男子显然和我理解不同,岳呜珂闻言拍案而起,大叫道:“什么?是谁把她害死的!”桌面上杯盏俱是一跳,若不是这梨木桌足够结实,几乎也要被击散了架。

“哼,是她自己走火入魔,撒手西去,与人无尤。”我并没有说什么,是练儿冷哼一声,旁边接了话,虽然接话,但仍然瞧着面色不善。

那岳呜珂将拳头捏了又捏,过了半晌,才叹口气,坐下摇头道:“没想到啊……师娘这样的绝世高手也……”又复抬头道:“那她老人家的遗骨和剑谱呢?”我待要开口回答,一旁练儿突然却勾起嘴角,蓦地抄手捞起矮几上的佩剑,剑身连着剑鞘砸在桌上,脸色却好似褪了冷意,笑盈盈道:“接下的话题,你若想知道,那可得先证明自己哦。”

男子镇定的看了剑鞘一眼,顺着剑身往上瞧向少女,笑道:“怎么,你怀疑我来历?那就是不相信你师姐的话喽?”

这人不知道为何,总是有意无意在寻练儿的岔子,拿话点她,若非相信他的为人,我几乎要以为这人专是挑拨离间的了,当下蹙起眉正要说话,却见练儿迅速向这边瞥来一眼,又转过去气道:“她说什么我都信!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如何?总之不过这关,你休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这一句话虽然霸道,但也蕴着焦急,与她平时风格略不同,想来与其说是给对方听,其实怕是说给我听才对,练儿素来不屑解释,亦不擅长,这样急着辩解是极难得一见的,我如何不懂,当下松了眉心,也不去与男子申辩,只对她静静微笑,表示自己是明白的。

果然,她见我回应,眼中隐约的焦躁就此消散,收了余光,面带一丝傲然笑意,定心只等对方回答。

那岳鸣珂怕也知她决心,并不过多言语,只弹剑笑道:“可你这几日,怕没休息好吧?”练儿冷笑道:“随便可陪你打三五天!”男子就站起了身,哈哈大笑道:“好!当初若不是想见识你的武功,我还不到华山来呢!棋逢敌手,不免技痒,我们师尊再难比试,由他们弟子一试高下也好!”

此话一出,少女顿时跳起身,推开一侧窗棂就腾空而出,此处楼下正对着客栈后院,是堆放杂物之地,白日几乎没什么人出没,我撑起身,小心抱住右臂,倚住墙边望出去,但见练儿站在场中,寒光出鞘,举剑平胸,望向这边道:“请进招!”

这时岳鸣珂也到了窗边,却没急着跳出去,反而沉声低语了一句:“请放心,就当是瞧上一局棋吧。”我怔了一怔,才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还没等回答,这男子就也纵身提气,落到了后院地面。

不大的空旷之地,这两人相对而立,全神贯注对方,久久不动,突然间岳呜珂剑锋一颤,喝道:“留神!”剑尖吐出莹莹寒光,倏的向少女肩头刺去!

练儿长剑一引,剑势虚虚向左,突然半途转个弯,反削向右,同时沉身,连守带攻,解了一招又递出一招,那岳呜珂也即刻变招,化解了来势,进退都是算在毫厘之间,快如雷霆疾发,双剑相交间流水行云,飘忽灵动,瞬息已过了数十招,全争持的不相上下!

我在楼上,抱住手臂倚着窗专注打量,瞧得久了,只觉得剑光耀目,竟有些目眩神迷,目光来不及跟上之感,这两人的剑式变化奥妙,练儿的自然早已熟悉,而那岳呜珂的却也瞧着眼熟,好在当初读过师父的刺血笔记,知道我们两派同出一宗剑谱,不过是正反两仪,变化不同,是以也不会太过惊讶,只是担忧练儿会不会斗的太过性起,激起了好胜搏命之心。

怀着心中隐忧,望着下面的缠斗瞬也不敢瞬,只见两道身形是越来越疾,与之相比,那七绝阵简直只算游戏,少女的剑招怪绝,轻灵翔动;男子的剑式大气,沉稳不乱,只见剑气纵横,辗转变化,两人竟到了三百来招,虽斗得极烈,却是始终相持不下。

正有些按捺不住,想着是不是该用什么法子分开他们,突然之间,听得男子喝声:“去!”一道倩影飘出圈子退了数丈,在树丛间一个转身,好似还想再斗,场中男子却已收了剑,喊道:“旗鼓相当,再斗无益,这下总该将她老人家放遗骸和剑谱的所在告之了吧?我赶着回去给师尊交待!”

练儿倏然收剑,答道:“剑谱在黄龙洞后洞石室中,你搬开那两块屏风石就是,我奉遗命在她死后第三年,已将她死讯告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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