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羡舒想了一下,没多问,只是说:“那就先去一下春宵花事吧,晚上有一个酒会。”

宋端:“……”

天慢慢暗了下来,城市的华灯初上,余棠几个人去了章家巷,因为一帮老大爷老大娘虽然都没受伤,但今天都活动太过量了,纷纷腰酸背疼,还不愿意去医院,全部跑到了苏大夫的小医馆。

江鲤服了,帮工地给一帮大爷大娘揉完腰,自己累趴在了长条凳上。

她嘟嘟囔囔地给自己冲了被蜂蜜水,一转头,问余棠:“……你在想什么呢?”

余棠也默默抻了下腰,靠在镂花门板上仰头说:“想十年前,于铮还没在川岚山掌势,那么他一开始是从哪儿认识周炜这样的人的,这些人又凭什么看上他。”

江鲤啊了一声:“……吴越说周炜只是交待了毒品利润链这边的事,坚决否认当年参与了爆炸案的法医跟他有关,也没有要指认的人——而且他确实很难说有什么动机。”

余棠眼也没抬:“就是他指使的,但他现在不会说的,他说了会立马被除掉。”

段汀栖目光轻轻一扫,手法娴熟地给余棠揉了揉腰:“那就是有人主动找上的他,这个人一直隐在暗处,当初不一定和毒品链有关,却和于铮有……共同的目的。”

和于铮有共同的目的,又跟叶巍起码认识,还有这样权势的人——

江鲤后辈忽然凉嗖嗖地蹿起一股寒噤,脑中想到了一个人……但如果真是他,这人心机也太深了。

可是在没有证据撕下这种人外面那层皮的情况下,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妖是怪。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送完所有的老头儿老太太后,余棠也和段汀栖回了家。

外面很冷,有不小的冷风在不间隙地吹。

宋端目光偏头落在门口,又点了根烟提神,她把车停在旁边,自己躲旁边,安安静静地靠在一棵柳树上等人,因为孟羡舒不怎么喜欢烟味。

但是酒会结束后,孟羡舒还是在上车前,忽然上下睨了她一眼。

宋端看看她……低头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下来甩到了车顶上。

“……”

孟羡舒拧开头,没看她。可到家的时候,还是在门口换鞋时戛然顿了下,眼角又挪到那瓶花上,似有若无地扫了眼。

宋端进了厨房看汤:“晚上吃了多少东西,还饿不饿?”

孟羡舒心里轻轻动了动,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先若无其事地开了冰箱取水喝……但是一打开,却看到了六盒蓝莓整整齐齐码着。

宋端估摸着她是不太饿了,就暂时只把汤端了下来,盛进了碗里。

孟羡舒却对着冰箱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转头问:“是日子不过了,还是你之后不想活了?钱花完了就算?”

糖豆在暗处阳台,探头探脑地歪头看她们。

“……”宋端把汤端出来,默默瞧了她一眼,放到她面前:“我想给你买点儿好吃的,怎么了。”

她说完怕孟羡舒感觉不自在地并没看她,而是贴心地转头去了阳台,低头给糖豆添了把麦子,摸了会儿它的脑袋。

身后安静了片刻后,孟羡舒低头,轻轻拿起了勺子。

有些东西没法儿说,但当有些人又出现在你身边转悠的时候,你会惊觉,自己又有人管了。

宋端耳朵轻轻动了动,挠糖豆的手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洗完澡睡觉的时候,孟羡舒又下意识在窗边往下看了眼。

“放心睡,别担心,人基本都是去余棠那边。”宋端放下一杯温牛奶,轻轻为她拉上门,退了出去,“我能保护你。”

雾气慢慢弥漫开来,喧嚣逐渐归于平静,长街上却依然亮着灯。

段汀栖翻身的时候没在旁边摸到人,闭眼缓了几秒后,径直地披上衣服踱到了阳台。

余棠果然又背着她,大半夜偷偷在阳台东摸摸,西浇浇了一会儿。

段汀栖笑了一声,侧靠在她身后的拉门框上,接了杯水喝:“宝贝儿,你干嘛老摸花呢,是我……”

她顿了一下,大概是说不出什么“是我不好摸吗”这种类似的话。转而拢着杯子,上前几步,从背后环住了人,轻轻在她侧脸亲了一会儿后,眼睛却看向了楼下。

余棠知道她已经看到了,就没说话,包住了下她环在身前的手。

段汀栖居高临下地扫了会儿,才说:“宝贝儿,你上次也不是大半夜地睡醒了才跑来浇花,而是来清理杂碎的吧?”

余棠眼底泛出笑意,似有若无地轻轻回吻了她一下:“想让你好好睡觉就行。”

段汀栖刚吮着她的下唇,流连地摸到腰线,放在卧室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远在云水的董铭宵身处一片黑暗中,手机却亮着幽暗的荧光,他轻手轻脚地拿起了一个相框,将另一只手机的视频摄像头对准了上面,用气声说:“阿棠,你看这个人像吗?”

余棠和段汀栖目光都落在屏幕上,来来回回地细细凝视着上面一个很年轻的少年。

这个人的脸型和眉宇之间宽度,确实都非常像于铮……

可视频对面的董铭宵却忽然说了声:“等等……”

他像暗夜中的一个幽灵,慢慢将手机对准了面前的立柜,余棠跟着有些暗的镜头角度,缓缓转了过去——

两秒后。

董铭宵声音都变了调子,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另一个相框,缓缓伸出了手:“阿棠……这个人是——孟羡舒吗?”

第112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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