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闻言勾起半边嘴角,眼中温度骤降,手中薄冰一样的刀稳稳按在他喉心切了下去:“好啊——”

照在脸上的月光却有片刻的晦暗凝滞,背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花香,段汀栖从窗口无声翻了进来——

“……余棠。”

已经没进马迪喉咙的刀刃轻轻一顿,段汀栖不由分说地闪身上前,脱下外套,一把捞住人,纵身冲上半步之遥的楼顶跳了下去。

耳边脚下这时才似乎有幽微刺耳的喀嚓声,好像是裂纹沿着砖瓦在向上碎裂延伸。

方才打出了那枚引爆子弹的人就是从这里离开的,这栋小楼的楼顶提前安了一道细长的滑索。

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她们滑到一半的时候,身边咫尺之遥的望风楼轰然倒塌。段汀栖松开手,纵身一跳,拽住了旁边的桦树枝,刮着叶片层层下落,最终卸力砸在了地上——

砰!

呛人的灰尘漫天扬起,段汀栖却在滚了几圈后,忽然起身,一巴掌箍在了余棠背上:“混账玩意儿,欠收拾!”

“……”余棠一时间被她打得没找着北。

段汀栖腰酸背疼地又轻轻喘了两下,才忽然上前一抱余棠:“……小王八蛋,吓死我了。”

余棠愣了片刻,倏地轻轻一捞段汀栖的脖颈,压着她吻了上去。

……

酒庄的地下室不知道被埋了什么,没见起火几分钟,火势却越烧越旺,空气中也隐隐传来了令人不安的火石□□味,好像某个地方马上就要烧到了。

屋里差不多能嚎的都被捞出来了,不能嚎的也被祁连扔得差不多了,但是难免有些地方还来不及寸寸摸查,完全有可能漏上一两个。

吴越虽然提前有了预案防范,但调来的消防车却根本不够用,这超出寻常的大火一时半会儿就是迟迟浇不灭。

江鲤面对着好像吃了麦丽素的自来卷,也快打不动了,中控局调来的人早四下追人去了,而眼前的这帮警察都忙着灭火,也没人来帮帮她。

正好祁连的醉鬼小舅子正被往外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被颠簸醒了,一口呛烟一口酒气地瞪起眼珠子:“等等等等……怎、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文大师?!”

江鲤耳根轻轻一动,文大师?不是姓李吗?还是走马帮的嫡系?

可是她打得好好的,忽然被这满嘴保护文大师的二逼撞了过来,顿时一趔趄,差点儿扭了腰,本来艰难上风的形势也顿时稀碎。

江鲤躲开这“人性炸弹”的攻击,心累地往旁边一撑,暂时苟延残喘地缓了两口气,暗骂男的都是大猪蹄。

等等……她心里忽然一惊,大猪蹄,苏永焱那个大猪蹄呢?!

“有没有人?有没有在外面……救救我们,咳……救我们啊……”

二楼的杂物室里,苏永焱已经快呛得喘不过气了,徒劳地趴在缝隙边挠门。孟羡舒也不知道在拇指粗的铁窗网边干什么,好像也在徒劳地用什么杠杆原理掰防护网。

可惜这窗户外面还是面对着走廊而不是外侧,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孟记者,我好像拖累你了……”苏永焱的声音又低又沙哑,估计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我好像听说过你……也知道你那个鹰徽的戒指,那是……咳,咳咳……”

没等孟羡舒吭声,他自己又要死不活地咳了个天崩地裂,屋里的熏烟越来越密集,地板快烤化一样地炙烫,氧气也快耗完了。

可是……可是确实是他连累了孟羡舒,如果不是孟羡舒,他估计都凉了两次了。但是如果不是他,孟羡舒估计也就是悄悄潜进这个宴会舞一场就平安回去了,待遇不好凭着脖子上的戒指也能脱身,最次也是刚刚就被救出去了,而不是现在无望地被锁在这间破房子。

楼下的自来卷反正已经跑不了了,索性缠着江鲤没完没了地打,不知道是不肯接受自己技不如人,还是认定了警察是江鲤招来的,硬是要把她锤死一样。

“什么仇?什么怨!”江鲤怒从心头起,终于不怎么正经地抓过祁连刚刚甩下的小罐灭火器,对着自来卷的面门就是一阵乱喷,“滚你妈的,你是鲶鱼j-i,ng转世吗?!”

她话落一摔瓶子,摇身就要往二楼蹿——祁连已经累得胳膊都抬不动了,苏永焱那个麻烦j-i,ng根本还没见人影。

已经在焦头烂额疏散所有人后退的吴越忽然扭头断喝:“你去哪儿?!!据排查,二楼还有爆/炸物,可能马上就要……”

江鲤充耳不闻,眨眼就就抠住了二楼的一个窗框,然而却被烫得骤然松了一下手:“我去!这是……”

——嗡!

闪着红蓝灯的大批消防车终于迟迟赶来,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远处飞一样地直闪过来,好像一路踏着树梢,脚不沾地,最后毫不客气地从江鲤头上一踩,冲碎二楼的玻璃撞了进去。

江鲤当场被当成了最后一块垫脚石,边往下掉边失声怒骂:“我他妈……!!”

吴越连忙冲过去接住了她,挟着人在地上滚过一圈后,二话不说地扑地而起,扛着人就往警戒线外跑。

砖混结构的房子已经在接连的爆炸和炙烤中摇摇欲坠了,窗边的墙体当先出现了可怕的裂缝,尝试到这个时候的孟羡舒手一顿,慢慢地沉默下来。

趴在门边的苏永焱也已经不试图出声了,两个人在这间狭小的房子内,隔着其实已经互相看不清的浓烟默默对望,耳边的吵杂声好像也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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