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民被这一声吓地一抖,眼底不自觉闪过一抹恼怒,可又迅速变为卑微的乞怜。“警官,我什么都说了。只要你们能抓到清泰,我愿意出庭指证他,我能减刑吗?”

“都说了?”萝卜冷笑,近乎仇恨地看着他。“我看未必吧!”

坐在萝卜身侧的齐耀辉抬头看了眼审讯室里的挂钟,仅仅给沈微民做这份笔录就花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他的身体已十分疲惫,但j-i,ng神却仍旧亢奋。他用清水送下一粒甘露醇,冷静续道:“再来谈谈‘飞越集团’的案子,谈谈……龙、星、河。”

这一回,沈微民的眼珠忽然跟抽筋一样四下乱转起来,原本逐渐平静的脸庞登时又汗如雨下。

“……龙,龙星河……”沈微民干笑两声,嗓音嘶哑地推脱。“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说?”

“你怕?”齐耀辉神情森冷、目光如炬,能够扫尽一切鬼魅魍魉。“你欠他一个公道。夜里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他来找你索命?”

沈微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目光下垂避免与齐耀辉对上,可他还是不肯说话。

齐耀辉却知道,沈微民的心理防线已是溃烂的堤坝,只需他稍稍一加把劲。于是,他又问:“龙星河,真的是龙星河吗?”

果然,沈微民背上一紧,好似被抽了一鞭,禁不住不可置信地仰起头看向齐耀辉。那目光惊恐而慌乱,好似站在了阎王殿前见证着判官翻阅他的生平。他所做的一切亏心事都被一一记录在案,藏不住也掖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沈微民忽而苦笑了一下,轻声细气地劝齐耀辉:“齐警官,我知道你,龙星河是死在你的手里。……何必呢?知道真相,对你没有好处的。”

“沈微民,”齐耀辉不为所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一柄寒光凌冽的钢刀,誓要放干沈微民每一滴罪恶的鲜血。“负隅顽抗、抵触警方办案、拒不交代罪行,对你没有好处。”

沈微民被震住了,片刻后,他抖着手灌下了大半杯清水,终于开始如实交代。

“据我所知,真正的龙星河……早就已经死了。十几年前,曲江带着龙星河去国的毒贩帕桑。清泰的弟弟……”

沈微民还想爆料争取宽大,哪知这才刚起了个头,齐耀辉已皱起眉锋,冷冷打断他。“这件事我们警方已经查清楚了,你不用展开。”

“反正,回来的时候,龙星河就已经不是龙星河了。曲江在m国找了一个身材年龄跟龙星河相仿的人,整容、划伤他的声带,把他当成龙星河带了回来。”

“他的家人认不出来吗?”萝卜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就算长地一样,但言行举止、生活习惯……”

“学啊!”不等萝卜问完,沈微民已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她。“龙越飞过世,那个假龙星河需要签一沓法律文件才能得到遗产。笔迹他都能过关,何况别的?而且,龙越飞和龙梦雅一向都不太管龙星河,我估计短期内他们也没想那么多。曲江带着那个假的龙星河回国,一回来就把他关起来戒毒。戒了毒没多久,龙越飞和龙梦雅也都死了,等拿到遗产就是大局已定,别人再有什么怀疑也没用了。”

萝卜惊讶地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微民。

沈微民好似能够理解萝卜的心情,当下对她温和一笑。齐耀辉目光渗人,沈微民不敢捊其虎须,眼下的情况,他只能尽力对萝卜释放善意博取好感。

“不敢相信是吧?……我也一直不敢信,但他的确做到了。差不多十年吧,没人怀疑过他。警官,你们是怎么……”

沈微民话未说完,齐耀辉已狠狠砸了一下桌面。“现在是警官审讯你,还是你审讯警官?”

只这一声吼,沈微民瞬间老实了。

“那个代替龙星河的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你有没有他以前的照片?”齐耀辉又连珠炮地追问。

“听说是叫胜利,以前是t国的雇佣兵,跟项东项北是兄弟。照片,我没有,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海城,那时他已经被整容了。”

齐耀辉心头一抽,竭力稳住语调。“他不是雇佣兵,他是帕桑养大的娃娃兵。沈微民,别再跟我耍花样,也别再试探我们知道多少!我们的耐心有限!现在让你说,是给你机会。你要是不想要这个机会,我马上送你回看守所等着上法庭!”

沈微民浑身一个激灵,忙道:“我愿意配合!警官,我愿意配合的!”

“我第一次见到龙星河,是他分化以后。他分化失败,信息素衰竭,曲江不敢送他去医院,就让我过来给他看看。……是我救了他。”

对上沈微民真诚,只能说服他自己的真诚的双目,齐耀辉冷笑着质问。“怎么救?……用‘芒果冰’来救?”

“科学需要有人为之献身!”沈微民振振有词地说道。“龙星河的情况特殊,只有他的配合,我的研究才能成功。‘芒果冰’对有些人是毒品,可只要用在对的地方,它就能帮助那些信息素衰竭的病人缓解发情期的痛苦,延长生命。我的研究并没有错,我无罪!”

沈微民一谈到“芒果冰”就亢奋地近乎癫狂,那慷慨陈词的模样如同在法庭上为自己激情自辩。可负责聆听记录的萝卜却逐渐睁圆了双目,有一种难言的寒意和恐惧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吐字艰难,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越过一个山头才能被人听闻。

“你要他怎么配合?……你,你拿他试药?你逼他吸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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