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逢辰从床底下翻出两个干净的麻袋,把买回来的大米和白面各自分出七十斤来用麻袋装好,打算一起送去牛棚。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来的是陈家老大, “三叔,我来给你送荞面,顺便拿牛车。”

他进门,放下手中的麻袋, 然后和徐舒简打了声招呼,“徐同志。”

“村里发的口粮?”宋逢辰给他冲了一碗红糖水。

“嗯。”陈家老大接过糖水, 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他补充道:“一共给你发了三十二斤六两苦荞,都帮你磨成面了,还剩下三十斤少一点,出来的壳,我妈说掺点决明子给你做两个枕头。”

“行。”

这要是搁在以往前身在的时候,这三十斤荞面肯定是不够吃的,毕竟下一季土豆成熟是在五个月之后。

不过谁让现在在这儿的是宋逢辰呢,他口袋里有了钱,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些东西,自然也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知道三叔不爱荞面的苦味,所以我给你带来了这个——”说着,陈家老大把手里的保温饭盒大小的陶罐递给宋逢辰。

“什么?”

宋逢辰接过来,打开一看,然后抬头,“蜂蜜?”

“嗯,我家老大前几天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处野生蜂巢,废了老大的劲才弄回来两罐蜂蜜……我想着三叔你虽然不喜欢吃荞面,但是荞面粑粑蘸蜂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偶尔换换口味什么的也好。”陈家老大眼角的余光落在脚边的大米白面上,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他三叔,能拿大米白面当饭吃。

宋逢辰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别处:“你家老大?他不是在上大学吗?”

高考制度在1970年被废除之后,国家规定“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招收“工农兵学员”,也就是俗称的工农兵大学生。

只是这样招收的大学生入学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绝大部分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小学文化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这项制度对于绝大多数平头百姓来说却是一个福音,因为工农兵大学生毕业之后,政府会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安排工作,明确干部身份——这是一条通天路。

岳溪村每两年就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陈家老大的儿子是去年入的学,当然了这里面陈家老大肯定是出了不少力。

陈家老大喜笑颜开:“这不是他媳妇快要生了吗,反正他每天在学校也就是看看报纸开开会啥的,倒不如请假回来伺候他媳妇。”

宋逢辰点头,这倒是真的。

他想了想,说道:“那他最近有空吗?”

陈家老大先是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有的,他请了半个月的假呢,怎么,三叔你找他有事?”

“嗯,”宋逢辰应道:“雨季快到了,牛棚那边破破烂烂的肯定得大修,我一个人估计得忙活很久,所以想找个人帮帮忙。”

“行。”陈家老大满口答应:“那我明天就让他过来找你。”

“明天下午吧,上午我要上山。”宋逢辰说道。

“成。”

送走陈家老大,宋逢辰回过头,徐舒简看着他,脸上除了感激之外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轻声说道:“麻烦你了。”

宋逢辰心中有数,眼底带笑:“没办法,谁叫我眼馋人家的孙子呢,不敢不尽心啊!”

头一回听见这不亚于赤裸裸的示爱的话,素来内敛惯了的徐舒简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反而是直接红了脸,心底再复杂的情绪也在此刻被拘谨和难为情淹没的一干二净。

他捂着嘴,轻咳一声,僵硬的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早点睡吧。”

“嗯。”宋逢辰心满意足,适可而止。

隔天,宋逢辰烘好上午采来的石斛花,刚刚吃过午饭,陈家老大的儿子陈立就来了。

他把徐舒简也带了过去。

牛棚这边,没有徐舒简帮忙,郑德辉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个多月下来,着实是瘦了不少。

他领着宋逢辰两人把小院子里里外外的走了个遍。

“原先的厕所填了,重新建一个;柴火堆在屋子里也不好,容易长虫子,就在厨房外头先搭一个草棚子放着;大通铺也拆了重修,衣服被褥什么的能扔就扔,不能扔的都洗上一遍,我那儿都备了新的……”宋逢辰拍板,“就先这样吧!”

反正他们也都住不长了,这次大修的目的是让他们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个雨季和冬天。

这么算下来,工程量其实也不算多。

宋逢辰两人加班加点,前后花了五天时间,总算是赶在六月初的第一场大雨之前完成了对牛棚的大修工作。

陈立回去的时候,宋逢辰给他塞了五块钱,这是工钱。另外又给他包了半斤天麻和一小包石斛花,这是给陈二嫂子的谢礼。

这段时间多亏了她照顾徐舒简,而且牛棚那边的新衣服也都是陈二嫂子领着她那孙媳妇做的。

没等陈立拒绝的话说出口,宋逢辰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然后陈家老大就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公安。

陈家老大说道:“三叔,这两位公安同志找你问点事,你如实回答就行了。”

宋逢辰点了点头。

入了座,为首的中年公安问道:“昨天下午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人可以作证。”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公安则是拿出纸笔来记录他们的谈话。

宋逢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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