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珺无谓地一笑,“二十多年前孟德辉跟谁有什么花前月下,关我何事,我只想找个人。”
“原来是找他。”廖辰星抬着下巴看了她半晌,“你若想把人带走,得自己想办法。那人看着没脾气,最是主意大。”
楚珺浅笑着道:“这个先生放心,既然要他有大用,我自然得亲自出马。只劳烦先生将当年事情讲给我听便是,”她偏了偏目光,像是解释,“了解他的出身和成长,我才能知道怎样能打动他,让他心甘情愿随我走。”
廖辰星难得地沉默了片刻,“且一试吧。”他又沉默了许久,“他若真跟秦暮云那家伙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便白白浪费了。”
于是楚珺从廖辰星口中听到了孟蔼的故事。
二十四年前,孟德辉包下了离人醉一个清倌,当时也宠爱了一段时间。然而毕竟只当是个玩物,当时的孟德辉是京城显赫的大员,不可能把这样的女子带回京。
像所有话本小说里那样,孟德辉给清倌一个所谓的信物,空留了一个会派人来接她的承诺,便一去不返。那个清倌本没抱多大希望,谁知几个月后竟发现自己有了孩子,反而十分希望孟德辉能派人来接她。
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让她心力憔悴,心中郁结,外加过得也很艰难,最后伤了身子,导致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孤儿。
廖辰星见是个男孩,觉得自己留着养大顶多当个杂役,没什么用,就丢给秦暮云,让他养着玩。
秦暮云开始也没上太多心,后来发现这孩子在读书上很有天赋,慢慢也倾注了很多心思,再后来基本上就是当亲儿子一样教导了。
秦暮云为人坦荡,简直坦荡得叫人无语。比如孟蔼的身世,一般人肯定不会跟他本人和盘托出,秦暮云倒好,一点也没瞒着,不但让他姓孟,还按照孟德辉子女的辈分给他取了蔼字为名。(与孟芷萱同辈)
年幼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孟蔼倒也没多想,这对他的好像没什么影响。随着年纪渐长,在黎川书院除了秦暮云学问最好、一心想取士立名的孟蔼终于慢慢明白,他这样的出身意味着什么。
他母亲是伎子,他又出生在离人醉那样的地方,必然是贱籍,而贱籍是绝不被允参加科考的。
若他想参加科考,就必须走他父亲的路子,也就必须带着当年孟德辉留下的信物去孟府,可大兴律禁止官员狎伎,虽然私下不遵守的人也很多,但那都是私下,没有官员敢把这事闹到明面。孟蔼若寻上孟府,背后必有很多人探寻,把当年的事翻到明面,孟德辉杀他灭口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帮他脱籍?
想通这些,孟蔼也就知道,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实现抱负了。也消沉了一段时间,然而他是秦暮云那样豁达疏狂的养父教导长大的,本又不是个不通透的人,过段时间也就想开了,干脆专心跟秦暮云干起了教书先生的活儿。
在楚珺的强烈要求下,廖辰星终于答应两天后启程,带他们去楚州黎川书院找人。
用过饭回到房间,天已经擦黑。楚珺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拆发髻,一边道:“比我想的要简单!”
卫珩见她正在扯一缕盘得太紧的头发,走过来伸手帮她,“你是说,说服孟蔼的事?”
楚珺见卫珩帮她拆头发,乐得轻松,就坐在那任他动手。“嗯。他想为官,因为不能参科考取士不得不放弃,我本就是来请他去做官,真是没有更巧的了。”
卫珩见她一派轻松,不由提醒她,“有大才的高士通常都不那么容易为人驱驰,更何况这类人的志向往往是效忠君王以成一世美名,对于党争夺嫡避如蛇蝎,想让他为你所用,恐没那么简单。”
楚珺笑笑,“我一开始就没打算用真实身份接近他。”
卫珩手上动作一顿,笑道:“原是我瞎操心了。”
楚珺甩着手上的步摇玩,“到时候还得拉上你给我打掩护。”
卫珩打散她的长发,又用梳子帮她梳顺,“你想跟他介绍我们是什么关系?兄妹?主仆?”
楚珺托腮,“兄妹就别了,你正儿八经的妹妹在呢,我就算了。主仆……想想就别扭,讲真的,你成天叫我殿下就够别扭了。”
听到这卫珩笑道,“我什么时候成天叫你殿下了?整日你呀我呀的叫就够逾矩了,你还要我叫你什么?玥玥?”
原来卫珩偶尔也叫她“玥玥”,但此刻听到卫珩上扬的语气,不知怎的,楚珺就想起那天晚上,卫珩在她耳边叫她的样子……
卫珩见楚珺的脸似乎有些红了,用手背在她脸上靠了靠,“热么?”
正在胡思乱想的楚珺被卫珩微凉的手背往脸上一靠,登时一抖。感觉到了的卫珩迅速去看她的脸,“怎么了?”
楚珺赶紧轻咳了几下转移注意力,“没事,你的手有些凉呢!”
“是么?”卫珩把手放在自己脸上试了试,楚珺趁机转移话题,“我要是还以女子身份去,不容易跟他交心,破绽也太多,所以……”
“女扮男装?”
楚珺点头,“没错!至于咱俩的关系……”
卫珩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说咱俩是兄弟傻子都不信,是一般朋友吧,眼尖心细的一看就知道不止,说是至交吧,你一看就是战场上下来的,我扮成男人身板也忒小了,咱俩也不像是一道人啊?所以……”
楚珺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干脆就介绍得暧昧一些,让他们尽管乱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