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又凑过来求我:“小黑,你帮我问他罢,弗兰是个小气鬼。我早就发现了,只有你问,他才肯开口。”
弗兰西斯故意打断说:“讷,铁皮人,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道说道了。”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
“不要总是小黑小黑地叫,黑哥是前辈,没大没小的。”
“既然是前辈,”韦恩讲歪理也是一把好手:“叫黑哥也不对呀,差了两百多岁岁,总得叫爷爷、祖宗才是。”
“呃。”我一时无力反驳。
“哼哼,”韦恩得意地说:“我又不能找个爷爷祖宗谈恋爱,虽然也没有谁规定一定不可以——但是我家小黑那么帅,我可不想把他喊老了。”
长得帅这么一说我是很同意,但是怎么越听越别扭。
韦恩翻身起来,双手拄在我脑后的甲板上,眼睛深深地盯着我看,然后又说:“葛琳达不是说过,遗忘者经历死亡之后,心理年龄就会定格下来。小黑当年战死的时候是二十一岁,然后就一直是二十一岁啦!嗯,这么一算我比小黑大……比他大好几岁呢,我会保护他的!”
什么鬼话!巫婆的歪理邪说也能拿来作论据吗?我欲起身反驳,这才发现自己所处位置尴尬,韦恩以极其不雅的姿态,双手撑架着俯在我的上方。喂!旁边弗兰西斯还在呢!韦恩这才跟自由民混了半个晚上,就学着要当众行事了?真是!
我试图钻出去,身上却动弹不得。抬眼只见韦恩的轮廓与星光融为一体,胜于最真切的绮梦。而他的双眼好像海底逆流的漩涡,即使桅杆高耸的快船也不得逃脱。他穿着自由民的上衣,胳膊与肩膀在星光下有如石匠的雕刻一般,r_ou_体之下散发着教人呼吸不畅的气味,不对,死人不是不用呼吸吗?可恼,我也是一个死了两百年的老妖怪,却真像是那二十一岁的处男附了体。呀!死人的脸真的不会红吗?这下倒该如何是好?
韦恩憋不住笑,滚倒在弗兰西斯身上,弗兰西斯一脚把他踢开。
韦恩又弯腰笑着挪回来,好在这回他没有再来凑着我,而是自觉地躺到了弗兰西斯的左手边。
后来韦恩又讲了好几个底舱里听来的荤段子,自由民的创作果然令人叹为观止。可惜这里就不好复述了。嗯,我要写一本教小朋友学好的正经书。
直到天光大亮。脸上幸福满满的自由民汉字和女汉子们纷纷走出了货舱,弗兰西斯和韦恩这才挪回底舱去补觉。我当然不是那种完全没有情商的死人,我知道他俩为什么在甲板上晾了一通宵。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北岛见闻
灰帆的逆戟鲸号乘着顺风,劈浪而行。自由民汉子和女汉子们热情如火,太阳一下山,船舱里就敲锣打鼓的不得安生。韦恩和弗兰西斯陪着我在甲板上看了三个晚上星星。到第四个清晨的时候,传说中的北岛就在晨光中跃出了海面。
整座海岛似乎原本是一位泰坦的巢x,ue,一行行粗壮的圆柱整齐地排列着,冲入云霄。而原本应该覆盖在石柱上的青铜华盖已经不复存在。待船驶近了些,又可以看清攀缘在巨柱上的并非藤蔓,而是巧手的自由民沿着巨柱凿洞穿梁,层层叠叠垒起的小楼。如今赶上八月节还乡,层层叠叠的小楼上层层叠叠地住满了人,当真是热闹非凡。
双脚乍一踏上岸,我还歪歪倒倒的站立不稳,弗兰西斯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我们去听唱戏。我也很感兴趣,问弗兰西斯要不要上台演唱,弗兰西斯讪笑着连说不是,北岛的歌者天下第一,他可不敢造次。
穿过层叠小楼间宛若迷宫的窄巷,在人潮中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戏台子。戏台子应该原本是一座泰坦的祭坛,舞台搭在同心圆的三层高台之上,雕饰古朴,观众的座位在台下四面围定。弗兰西斯果然与戏台子的老板娘相熟,走后门挤上了一个前排的好位置。
过了一阵,一位身材宽胖的大胡子歌手上了台,也不客套,张口便唱。原本嘈杂的台下一时鸦雀无声,只听得低音之处金戈铁马胜于风吹滚雷,高音之处则是极尽辉煌,宛若漫天烟花纷纷扬扬落下。相比之下弗兰西斯的歌声虽然悠扬婉转,也不过是乡野酒馆里的浅吟低唱,怎能敌得过这高堂上的煌煌之声。
几位歌者轮番上台高歌,各献绝技。我和弗兰西斯听得入了迷。
韦恩却没有艺术天赋,一场没听完就靠在我肩头上睡着了。也不能怪他,他在船上连续几个晚上没睡好。直到整场戏唱完,韦恩才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我台上唱了什么。
怎么说呢?唱的戏文的确是比较老套,应该是某个版本的《尼伯龙根之歌》,沐浴龙血的勇士无人能敌,却遭情人背叛,终于死在背后的冷枪之下。悲剧英雄的故事都差不多,只是歌声里英雄濒死的愤懑之情令人动容。
“哦,那个英雄一定是个渣男。”韦恩焚琴煮鹤地评论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不是渣男,他应该会关心、了解自己的伴侣。”
“那又怎么么样,”我还一半入戏地争辩:“总防不得小人背叛。”
“若是被男朋友摆了一刀还毫不知情,多半是自己出了问题,可不要去抱怨别人。”韦恩满不在乎地说。
“空心的铁皮人。”唉,我是有多么想不开,竟然跟韦恩争辩起戏剧来!
韦恩在戏院里一觉睡饱了j-i,ng神,缠着弗兰西斯问岛上还有什么好玩的。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