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出手的证据便是当时织田信长的那一次,可织田信长已经死去,那些道行不深的妖怪们也都在当时被斩杀殆尽并未留下任何痕迹,留下来的只有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说罢了。
“人心是个很有趣的东西,沾染了人类气息的妖怪也是……很多时候甚至不需要让他们去做什么,只要能猜测到他们碰到什么事情会是什么反应就可以了,比如说织田信长的求而不得会让他生出‘若不能为我所用便要被我所杀’,至于你,葛叶……你虽不在我计划之内,但是反应却是意料之中。”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往事,口吻轻松的可怕。
“至今为止唯一一个算得上不可控元素的只有滑头鬼,但是也只是算得上,还并不算是真的无法控制。”
被划归横线之外的奴良滑瓢闻言抬起头,此番骤变除了让他在最初的时候震惊的反应不过来之外,这回已经找回了几分理智,哪怕更多的是被欺骗隐瞒、多次戏耍后的恼羞成怒强制性压制出来的理性:“你的意思是你要杀了我吗?”
连素叹口气,三两下脱掉身上之前掩饰易容用的厚重十二单露出下面素色单衣,她似乎一点也不顾及这里大部分都是男性的事实,大咧咧的盘腿坐了下来。
她横刀膝上,手肘撑在上面,浅金长发顺着弓起的肩头丝丝缕缕的滑落下来,连素张开五指顺着额头向后拢了一把掉下来的碎发,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次抬起来后,满满都是冷漠的不耐烦:“所以我一开始就让你离开了,你不听还要反过来怪我吗。”
奴良滑瓢被她一噎,身侧是奴良组成员们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情有之、欣赏有之、不赞同有之、幸灾乐祸亦有之,总归这帮家伙这一次只能算是没买票的临场观众,只要不胆大包天的想要去挑战实力深不可测的可怕女人惹她恼怒拖整个奴良组一起给狐狸陪葬,她应当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奴良滑瓢当然也清楚这一点,若他只是当时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妖怪,说不定还能无所畏忌的上去调侃几句,但是他现在背负的是整个奴良组,任性可以,却再也没有毫无顾忌彻底为所欲为的时候了。
“做了很聪明的选择哦,滑瓢。”连素打量了一会奴良滑瓢阴晴不定的表情,最后做了个总结,她把横在膝上的打刀作为临时拐杖站起来,“这个时候,不参与才是真正的聪明孩子。”
“……是真的吗?”滑瓢突然开口,连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曾经从黄泉回来,是真的吗。”
连素有些莫名其妙:“我骗你做什么?”
滑瓢扯扯嘴角:“你若是说真的,又怎么会被清姬生生烧死……可别说连黄泉之地都走得出来的女人竟然打不过一个小小的信女,她的怨念再深还能胜得过死亡的黄泉?”
“……啊,你说这个。”连素恍然大悟状,她甩甩手腕,掌心间便浮出一团明显被外力束缚住的火焰:“你说的是这个玩意?我一开始只是看葛叶披着人皮参与人间俗事的行为有趣的很,正好清姬要烧死我,我懒得和她争辩最后便索性由得她去了,如今没了必要,我便用之前做的人偶当了新的身体,那具陶俑身体被我扔了。”
而奴良滑瓢好像没听她后面的解释,什么木偶什么陶俑,全都没听进耳朵里。
他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将被人生生烧死这件事,说的这么随意?”
连素一顿,许是这回才反应过来对方恼怒的是什么,随口不是那么真诚的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世上比烧死还要难受的死法多了去了,何况清姬用的妖火不比凡火,速度还是很快的。”
奴良滑瓢闻言牙根一紧,俊美的脸上已满是阴沉怒意。
连素察觉他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觉得很可惜吗,觉得我很可悲吗?奉劝你收回你的怜惜之情比较好哦?如今的我很难对旁人的感情做出反应,毕竟我死了的话你的感情对我来说就只是存在脑子里也觉得浪费地方的无用之物。”
连素最后瞥了一眼奴良滑瓢,转身走向了不远处动弹不得的羽衣狐,掌心火球被她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炽光团。她蹲了下来,无视狐妖的惨叫声手指拨开了她肚子上的伤口,修长手指沾着狐妖的血在她的肚子上画出了奇怪的法阵。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难得如今有了机会正好试上一试——我所熟识的灵长类大多拥有单独独立的历史,可如刀剑这般的凡俗死物却只是历史上的一件道具,总是价值连城但也并非不可替代。”
所以比起人类的挣扎,这些东西的命运大多都是被交易、被买卖,被赠送,被毁灭。
但万物有灵,即使是死物在百年时光之后也会自然衍生出属于自我的意识,
历史并非不可修改,但是人为却会被更加可怕的力量强行扭转回正确的道路——此为世界的抑止力。
但是凡事皆有例外。
“刀剑既然有灵,他们自然会有后悔的事情……比如原本的主人被杀死自己却无力保护,自己被转手赠送却无法阻止,因为残损无法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