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房间里,只见他眼神冷静得可怕,右手缓缓按上了凌一的胸膛。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年轻而结实的胸膛,薄薄一层肌r_ou_下,是鲜活的、规律跳动的心脏。

心跳声。

一下。

又一下。

他的神情仍然那样冷静而寡淡,呼吸却微微急促,这种种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近乎偏执的着迷。

凌一的心跳,是这数年来,一直奇异地吸引着他的东西。

那蓬勃的生命力像是春日疯狂蔓延的蔓草,或是照进漆黑囚室里的热烈阳光,是诱使飞蛾投身其中的明亮火焰。

他的生活如此苍白又无力,刻薄与压抑从未远离,灵魂已无生机,唯有躯壳尚存人世。

直到那一年,凌一睁开眼睛,来到他的身边,那样鲜艳张扬的生命,占据他的视野以及生活,是尘世延伸出来的一条线,使他与整个世界岌岌可危的联系逐渐加固。

这些年来,连那死去已久的灵魂,也渐渐复苏,像是冬去春回时的景象了。

因此,他并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凌一的,即使是爱情——尤其是爱情。

因为凌一此时向自己索要的爱情,恰恰他本人曾亲手赋予的东西,即使这个已经睡着的男孩子或许并不知情,而这一刻来得有些仓促。

林斯的手指上移,描摹着凌一的轮廓。

晚安,男朋友。

*

阿德莱德正在和郑舒喝酒。

他看着通讯录中林斯和凌一的签名几经变动,最后消停下来,忽然开口道。

“你相信一切早已注定吗?”

“怎么说?”郑舒道。

“对于林斯那样的人,他的信仰已经破灭,灵魂里长满荆棘,命运就像泥沼,罪孽与善良纠缠不清,夜晚与黎明不可分割——他若要重获新生,必须去拯救一个人,或被一个人拯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心理医生的笑容神秘而充满蛊惑,像是地狱中窥知一切众生的魔鬼,“所以,当我在飞船上看到他的第一刻,就知道,假若他会答应一个人度过余生,那个人会是什么模样,而事实确实如我所料。”

“他得到了救赎吗?”郑舒已经有些醉意了,并未多问,而是道:“我以为他那样的人,可以自己把自己从泥沼里拉出来。”

阿德莱德忽然放声大笑。

“不可能,”他灌了一口酒,“我可以和你打赌,林斯所知的真相,远比我们所有人知道的都要残酷。”

郑舒也笑。

“我不相信他知晓一切。”他说。

“此城罪恶深重,声闻于我。”阿德莱德以一种近乎放纵的语调念出《旧约》中耶和华的话语,然后断续道:“飞船上的许多人都寻求过我的帮助,包括一些大人物,而其中透露的痛苦比想象中还要强烈百倍……”

“没有人真正快乐——你呢?”心理医生忽然看向郑舒,目光审视:“我可以看到你的痛苦丝毫不逊于林斯,它到底从哪里来?你又打算怎样去化解?”

郑舒灌下一杯烈酒,虽然他平素以滴酒不沾著称。

——毕竟,烈酒使人忘记痛苦,人们总是需要它。

他看着阿德莱德,神情略有恍惚:“来自我的爱人。”

他望向天花板,声音微有醉意:“我经常觉得,她还在这里看着我,每一刻都看着……”

阿德莱德已经醉了,摇摇晃晃站起来,边笑边唱着十九世纪流浪歌手心爱的浪荡歌谣,倒在了床上。


状态提示: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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