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精神病人可以控制自己的话,他们就不是精神病人了。
可是到温雅生日这一天,她到底还是出门了。
两家人都参加了她的生日宴会,他们包了一家餐厅,为她庆祝。温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笑眯眯地吹熄了蜡烛,许了三个愿望:第一,希望我能好起来。
第二,如果我好不起来的话,希望舒大哥能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第三,如果我好不起来的话,希望大家能忘记我。
她虔诚地吹熄了蜡烛,掩藏在长袖衬衫下的身体伤痕累累。因为总是受伤,总是流血,温雅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痛苦的白。她不敢让任何人看出来,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的不堪跟秘密被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之下。然后被炽热的阳光,晒得无所遁形。
她也想做个正常人,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正要切蛋糕的时候温雅受不了了,她匆匆找了个借口去了洗手间,早上出门之前她已经动过手了,没想到现在连几个小时都无法维持。洗手间里没什么东西能让她受伤,于是她死命的用胳膊砸门把手,直到钻心的疼痛让她的左边胳膊抬不起来才作罢。
但是……不够啊!温雅害怕极了,这样的疼痛竟然也不够……她用完好的那只手泼了冷水在脸上,镜子里映出的女孩脸色惨白,早上为了掩饰特意化好的妆,现在是一片狼藉。
所以她不能现在出去,她不能。温雅想了想,最后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洗手间,她想回家,又不敢回家,她更是无法面对家人关心的目光,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陌生人。最后她被脑子里那些恐怖的,不住飞舞的景象折磨的再也无法承受,于是狠狠地把脑袋撞在了洗手间走廊的门柱上。
她撑不下去了。
温雅一出去就半个多小时没回来,舒锐早就担心了,结果刚拐弯就看见她晕倒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跑过去。原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可她额头那个伤口告诉舒锐,那绝不是无意的。
他想要把温雅抱起来,但是不小心掀起了她穿着的长裙。
长裙下伤痕累累。
舒锐吓坏了,他震惊地看着那遍布了温雅身体的伤口,嘴唇轻轻颤抖着,试探着将裙子继续往上撩——一路往上,伤口无数。有的是好的差不多的,有的是正在好的,还有的鲜艳正在流血。然后舒锐发现温雅的胳膊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在地上,他想把她的衬衫袖子卷起来看一看,又发现她的胳膊上也全是伤口。
她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他不让她跟昆仑见面,所以她选择自残?!舒锐不肯相信这个原因,但除了这个他找不到任何能让温雅自残的理由。因为那天他跟温雅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她在家里穿的一条睡裙,露出雪白柔美的四肢,那个时候,她身上是没有一点伤口的。
这才多久呀……她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而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个生日,最后以两家人的大混乱告终。
舒锐又像是一年前那样,坐在病房外头,沉默不语。
温雅性子古怪,没有朋友,所以除了家人之外没人会来看她,舒锐一个人坐在病房外面,除了担心之外就是愤怒,他已经认定了就是昆仑的错,如果不是不知道对方的行踪,他一定要把这个家伙给狠狠揍一顿!
结果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双皮鞋停留在舒锐面前,一开始舒锐没想理会,可是对方却跟他说了个嗨。
嗨?嗨你妈的头!
舒锐一听这熟悉的嗓音,恨得二话不说,站起来一拳挥了过去!直把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昆仑打了个趔趄。昆仑抹了把嘴角,说了句脏话,也扑了上来:“别以为老子怕了你!”
两人打的天翻地覆,直到病房里舒妈妈走出来制止他们:“还不住手!丫丫还睡着呢!要打出去打!”
她对不懂事的儿子没好感,对丫丫的男朋友昆仑也没好感,巴不得他俩打死一个少一个。
舒锐狠狠地盯着昆仑:“我不会放过你!”
“卧槽!关我什么事?我刚来你就打我?”昆仑觉得自己冤死了。“我听说温雅住院了,所以来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鉴于在他心中舒锐基本上就是一条疯狗,所以这句话他是对舒妈妈问的。
可是舒锐被他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又气得不行,“你他妈的还敢问?!要不是因为你,她会自残住院吗?!”
“自残?!”昆仑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然后他低头想了几秒钟,抬眼看了舒锐一下,冷笑:“你确定她是为我?”
这是要不认?舒锐的拳头又痒了,可是接下来昆仑的话让他,舒妈妈,还有刚从病房里走出来的其他家人都惊呆了:“我只是温雅的心理医生,我能让她为我自残?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他是治病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舒锐惊愕的表情没有让昆仑给好脸色,他仍然冷笑:“要不是温雅再三要求我要保密,你以为我会说?她现在的情况太严重了,我看是瞒不下去了,再不想办法的话,她早晚把自己折腾死。”
温妈妈跟温爸爸都惊呆了,夫妻两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妈妈抓住昆仑的手,急切地问:“丫丫到底是怎么了?!她为什么会、会需要心理医生?!”
昆仑沉重地看了他们一眼:“所以你们都不知道吗?她丢失的那两年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温爷爷沉着脸:“丫丫回家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