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道:“请!”
她跟着苏瑗到了谢凝的房间,里边只有谢凝一人,苏瑗在门口便退下了,连陆离都不在。琴半夏看着谢凝的脸,脸色苍白如鬼,却狠狠地说道:“谢凝,你……你是鬼!你是鬼!”
第156章
谢凝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如鬼的女子,她本是那样出尘,风姿非凡,现在却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手指用力得发白,浑身颤抖。
不怪她不能如平时一般优雅,实在是这个事实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谢凝是皇帝,登基之时亲自册封过皇族,所以她非常清楚,皇族人丁凋零。她的祖父裕安帝年间,皇位争夺非常残酷,先帝的兄弟都死得差不多了。她的叔伯辈没有留下儿子,大多数亲王到了谢凝这一代已经绝嗣了,只留下几个女儿,那是谢凝的堂姐妹,只能被封为郡主。除了这些郡主之外,就只有先帝的姐妹,谢凝的姑姑们,那些大长公主。
皇族的胎记是父传母不传,男为角龙,女为无角的螭龙,无论郡主还是大长公主,她们可以从她们的父亲那里继承螭龙的胎记,却不能传给自己的儿子。举例来说,先帝驾崩那晚在紫宸殿外面大吵大闹的岑西王谢池,便是裕安帝的幼妹,也就是先帝的小姑姑的儿子,曾在裕安帝年间荣宠非常,破格封为郡王。还有如今容华大长公主的儿子钟铭之,明华大长公主的儿子段昀。这三人,都没能从母亲那里继承胎记。
钟铭之身上的胎记,实在另有隐情。
整个皇朝,只有一个人能将皇族的胎记传给后人,那就是如今才十三岁的十七王爷谢凌。那么,白芷身上的螭龙标记是怎么来的,就耐人寻味了。
谢凝听说了白芷身上胎记之事后,心中便知晓,皇族还有一位子嗣,不知是隆昌帝还是裕安帝的儿子,或者更久以前以男丁传下来的一支,悄悄地藏在暗地。那个子嗣,就是白芷的父亲。
而白芷的母亲是谁,谢凝一开始并不明白,只是听白芷说了往事之后才明白。
“都说母亲至慈。”谢凝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问道:“你为什么生下了芷儿,却又将她扔了?你若不想要她,只管将她杀了岂不是最好么?”
她每问一句,琴半夏的身体就更抖一下,最后一句仿佛是摧毁了她的镇定,琴半夏蓦地叫起来:“你是鬼……你是鬼!没有人知道的!你是鬼!”
谢凝看着她,目光仿佛隔岸观火般冷静而无情,轻声说:“蛛丝马迹,并不难猜。”
白芷说,琴半夏看到她背上的胎记时大为震惊,勒令她不许告诉任何人,然后本来慈爱的师父一下子变了个人一样,将她从院子里赶了出来,甚至不许她叫自己师父。这个反应太激烈、太不寻常了,只有一个可能——琴半夏就是白芷的母亲。或许她早已将刚出生的女儿杀了,或许她将刚出生的女儿抛弃在另一个不为人知的、更远的地方,所以她事先并不知道,自己在谷口捡到的孤女便是遗弃的女儿。她将这个捡来的女孩儿当做自己没缘分的女儿抚养着,教导着,弥补着一切的遗憾。
然后惊恐地发现,原来自己捡来的女孩儿,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这叫琴半夏想起了许多不敢回想的往事。
谢凝相信,以一个十六岁便执掌武林第一医谷的女掌门来说,琴半夏即便决定偏执,但江湖的血雨腥风也见了许多,仅仅是见到自己未婚生下又被遗弃的女儿,反应不该如此大。她甚至还在五年多前勒令白芷不许将胎记给任何人看,否则便杀了那人。
五年前呢。
五年前还没有女帝在紫宸殿上验证胎记一事,天下还没有几个人知道皇室是有胎记的。琴半夏会对这个胎记这么激动,说明她认识这个胎记。
“琴姑娘。”谢凝问道,“当年你将白芷遗弃时,难道竟未曾发现她背上的胎记么?”
这个问题太残酷了,琴半夏仰面闭上眼,泪珠从眼角滚滚而下。她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连哭都不敢出声,仿佛怕被人知晓这段惊天往事。
谢凝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一块柔软的手帕盖在她眼上,柔声道:“你当明白这其中关系重大,你什么都不说,帮的便是那个将你害到如此地步的人。你真的愿意自己的女儿也陷入这血雨腥风中么?他若是发现了芷儿,未必不会将芷儿当做武器,威胁你,也威胁朕。”
琴半夏的身躯又是一颤,终于抬手握住手帕,捂着眼睛气噎般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当日生下她时……我,我知道她身上有个胎记,但那时她是未足月生下的,小小的一只,我又怕得很,爹爹发现会打死我的!我将她放在一户农家的床上,留了银子便走了……我也是看到那个胎记才知道,原来……原来……”
谢凝轻轻地将她揽过,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身上暖得很,动作也很温柔,琴半夏立刻便哭出声来,抓着谢凝的衣裳,惊恐地叫道:“小姨,那孩子……那孩子的胎记,与我娘亲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至此,谢凝真的什么都明白了,也一切都印证了她的猜想。
琴半夏确实是认得这个胎记的,而皇室的胎记如此隐秘,螭龙的胎记只有公主与郡主有,但只要是正经从皇室里出来的女儿,身上的胎记必定是藏得极好的,丈夫儿子都未必知道,怎么可能被女儿看到?所以,琴半夏会见到胎记,只有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