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也颇感意外。
当初敢安排这一出舞蹈,就是因为长公主会亲自承认这是她安排的,如今长公主不承认,她又实在太明白宣庆帝对这事儿的在乎程度,这让她如何招架?
她诚惶诚恐的看向了下侧的陈昭。
陈昭难得的慌乱起来。
长公主到底是在做什么,难道,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吗?
不,不是,高行止就是她的命根子,她不可能不顾及高行止。除非,高行止已经被人救走了!
陈昭立即对身后的内监招了招手,今夜这席上的人都是陈皇后安排的,见他吩咐就附耳过来,陈昭忙说:“你去给薄森传个话,让他看看高行止是否还关押在地牢之中。”
内监飞快的去传话,陈昭稳住心头的不安,对陈皇后打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宣庆帝已在这个时候开了口:“皇后,这舞是你安排的,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皇后见兄长打了手势,心中稍安,脑袋飞快带着转动起来:“陛下,这舞蹈是下面人送上来的,臣妾并不知道当年长公主的事情,见舞蹈颇为新奇,这才留下的,望陛下明鉴!”
宣庆帝冷笑:“你不知?”
当年旧事,旁人不知,宫里几个后妃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眼下陈皇后推说自己不知,宣庆帝心中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陈皇后迎着他的目光,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臣妾的确不知。”
“好。”宣庆帝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下面的几个舞者:“皇后说你们是下面的人送上来的,想来你们不是宫里的人,你们原来是哪个乐坊的?”
几人面面相觑,红衣舞姬跪在地上回:“陛下,贱民乃是乐禾坊的舞姬。”
乐禾坊几个字一出,下面坐着的朝臣俱都哗然,纷纷看向了陈家人。
陈家名下有些生意,这乐禾坊就是其中一家。
平日里倒有不少官员会去光顾,对这家乐坊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谁都知道这是陈大人家的产业。
宣庆帝还在垂眸想唤景和公公来问问乐禾坊,瞧见大家都看向陈昭,他倒也心中有数,景和公公适时的点了点头,更加坐实了宣庆帝的猜测。
事已至此,陈昭不说话也不行了。
他快步起身,走到场中呵斥:“你们为何会做这舞隐射长公主,蒙蔽皇后,拿到陛下跟前来陷害我陈家?”
众舞者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青年想说什么,还未开口就被旁人按下。
中间扮演长公主的那舞姬已是瑟瑟发抖,脸色一片苍白:“大人,这舞明明是你……”
怎料话音未落,陈昭已抬起一脚踹在她胸口:“陛下跟前,岂能容得你信口雌黄?你自己不要命不要紧,你可知道欺瞒圣上是要满门抄斩的,连累了你家人,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那舞姬脸更白,捂着胸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却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
陈昭话里话外明晃晃的威胁还有人听不出来?
裴谢堂冷笑一声:“陈大人可真是,让她说完又如何?欺瞒陛下是个死,难道隐射皇家,侮辱长公主就不是个死罪了?痛痛快快说出来,或许还能将功折罪呢,陈大人,你既然觉得是有人陷害你们陈家的,听听她的话又何妨?”
朱综霖分不清情况,在一旁符合:“对,就看看这刁民是怎么说!”
二皇子目光染上一丝快慰,他是很乐得看太子和陈家倒霉的,也跟着开口:“是啊,陈大人这般着急,旁人不免揣测你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众人三言两语,宣庆帝也觉得不对,让陈昭退下:“让她说!”
陈昭脸色几经变化,不得已回到座位。
太子见他被几人挤兑落败,也跟着跳了出来:“父皇,这贱民明显就是冲着陈家来的,陈太保对朝廷一片忠心,对父皇一片忠心,怎么可能会拿长公主来做文章?父皇若信了这些人的怂恿,心中对陈太保有了怀疑,这无疑是要寒了人的心。父皇,三思呀!”
他似乎无比痛心,言辞恳切,说得宣庆帝面露一瞬的犹豫。
恰在这时,朱信之下场了。
他只笑了笑:“皇兄不必这般紧张,依我看,父皇要问,端的是爱护陈太保的心。须知舌利如刀,众口铄金,今夜这舞是乐禾坊献的,不管旁人怎么说,陈太保都免不了怀疑,与其让他背着世人揣测的恶意,倒不如查个清楚明白。”
宣庆帝立即释然,怒气仍盛:“都闭嘴,让这舞姬说!”
那舞姬跪在场中,挨了陈昭一脚后,她嘴角沁血,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谁都没看。
但裴谢堂知道她一定会说的。
朱信之在近日的事情里不知道扮演了什么角色,但这个人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要挑开这一层纱,断断是不可能鼓声大雨点小。
等着吧,定是一个惊天雷响。
那舞姬伏在地上,方才裴谢堂的话她也听了,她考量一二,眸中闪过一抹决绝,斩钉截铁的说:“今夜这舞,确是乐禾坊让我们练的,早就明说是要在中秋宫宴上演,陈大人也来乐坊看过,并非事先不知情。”
“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