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裴谢堂眼睛亮亮的,“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嘛,心疼我又不丢脸。”她笑容晃眼:“你看我,我心疼王爷,就没什么可遮掩的,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朱信之将手里的药往桌子上一顿,抬脚就走了。
这是真的恼了?
裴谢堂笑得意味深长,她以前还真是没发现,朱信之的脸皮原来是如此之薄。怎么办,她觉得这样的朱信之真正是好玩,玩起来都有些上瘾了。
朱信之迈进清风居,心口还在跳个不停,几乎跳出了胸膛。是得了什么病吗,明天可得让太医来好好瞧瞧。
回想裴谢堂的话,朱信之的眉头层层叠叠地拧了起来。
心疼她?吃饱了撑的吧!
可是一抬头,清风居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花瓶,里面插着几朵黄.色的迎春花,夜色里多了点娇嫩;窗边挂着的灯笼透着乳白色的光,为这屋子添了几分朦胧,竟不像从前那样冷寂,他慢慢迈步,向着灯笼走去……
裴谢堂这一觉睡得很沉。
白日里折腾了一整天,她又大病初愈,这一沾床,就两个眨眼间就入梦了。
梦里,她穿着月白色的战袍,站在箕陵城高高的城墙上,千军万马奔踏而来,她心里有些慌,下意识的看向了身侧的父亲。
父亲只穿了一身玄色常服,负手而立,指着前方来人对她傲然开口:“娩耳,你看到没有,这些都是你的敌人,你若不能战胜他们,身后的故土就会被这些人的蹄铁踏破。敌人有多凶猛,你就要比他们更凶猛;你要勇敢,要有不畏死的豪气和决心,你才能将这些人踩在脚底下!”
那是她第一次上战场统军,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好像……是八年前吧?
她十六岁,正是京中女子开始张罗着寻觅夫家的豆蔻年华,但她从未想过这些,在父亲的教导下,眼里只有山河无极。
敌人汹涌到了跟前,父亲淡淡吩咐她:“你去吧。”
她就去了。
回忆里,那一仗她大胜而归,父亲在箕陵城上为她摆酒庆贺,父子两人喝得人事不省,被部将抬了回去。但梦里,她这一去,再回来时,城墙上的人已换成了朱信之。他眉目冰冷,对她做了个揖后,淡然地捧上了一杯清冽的毒酒。
“郡主,请。”他平静的说。
裴谢堂猛地挣扎起来,喘着粗气,外头已是日光倾斜了半面阁楼。
是梦。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才发现头发都湿润了,终于慢慢静下了心来。外面有人低声问道:“三小姐,你醒了没?我要进来了。”
说着,阁楼的门吱呀被推开,一个身着劲装的紫衣女子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见到裴谢堂,她做了个揖,便笑道:“三小姐安好,我是殿下的侍卫秋水。王爷让我来伺候小姐梳洗,等小姐用了早点,陪着小姐回府。”
第40章 夜不归宿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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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谢堂的脑袋微微有些眩晕:“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秋水温柔的回答,上前搀扶她起来,将她的衣衫抖开,伺候着她穿戴整齐。
裴谢堂摆摆手:“你是王爷的近身侍卫,藩地封君的侍卫大多有品衔,不用做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你是几品侍卫?”
这是为什么孤鹜和长天在她跟前都是自称“我”,不像在朱信之跟前称“属下”的原因。
虽然都是虚衔,但这些侍卫可是实打实有品级的,算是朝廷里的官儿,平日里伺候朱信之这种皇子理所应当,伺候她一个闺阁小姐还是算了,裴谢堂可不想折辱于人。
“我是从四品带刀侍卫。”秋水抿唇。
昨天晚上的那一场热闹,她和落霞都有事出府了,没能看成。回来之后,长天和孤鹜添油加醋地狠狠批驳了一番谢成阴的阴险狡诈和死不要脸,连带着府中上下侍卫皆是一脸惧怕,今儿一大早长天更是求了她来,替自己护送谢成阴回谢家,她还以为这谢府三小姐是怎样一个凶神恶煞地人。
乍一见,倒是个懂事理、明规矩的,并不讨厌呀!
裴谢堂笑道:“从四品带刀侍卫,应该是府中的侍卫总领吧?”
“我不是。”秋水见她好奇,笑着解释:“府中孤鹜的品衔是最高的,他是正四品带刀侍卫。”
“他呀。”裴谢堂弯了眼睛:“他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今儿还好吗?”
“多谢小姐关心,孤鹜还好。”秋水轻笑,就是被大家嘲笑得多了,一大早起来就在练武场上揍了几个乱说话的人。
裴谢堂长舒了一口气:“没一蹶不振就好。咱们习武之人,在哪里输了就应该在哪里找回场子,那才是好样的!”
“小姐说的是。”秋水递给她温热的方巾擦脸。
裴谢堂擦了把脸:“对了,王爷呢?”
“王爷正要入宫,今儿是贵妃娘娘的生辰,王爷要入宫问安,陪着娘娘过生辰,恐怕要晚上才能回来。小姐若是想念王爷,等晚上再来探望会比较合适。”秋水收了方巾,体贴地建议她。
裴谢堂捂着嘴.巴,满是赞赏的看向秋水:“还是你懂我。不过,我也总不能往王府跑,我爹要是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王爷走了没,我同他一块儿回府,刚好顺路送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