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虫’只吃有毒的食物,如果没有毒,它碰都不会碰一下。”
“所以这些食物都没毒咯?”
“没错。”青炼将小虫子收入木盒,稳重地说,“我估计他也不会干这种蠢事,毕竟是他让我们留下的。”
这他指的是谁,他们心知肚明,谁也没点破。
“都墨呢?”
“主人去找酒了。”
“啧,喝什么酒……”
“他说少喝酒可以暖身子。”
那倒是。
青炼用胳膊肘戳戳许笑,道:“老大,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哎~”
许笑抿唇,问:“……有吗?很明显啊?”
“是啊,以前我刚来的时候你叫主人为‘都墨哥哥’,后来才改了称呼,跟我们一样叫主人。现在你都直呼其名了,还嫌不够嚣张?”
许笑打了个太极,偷偷转移话题:“呃,这个东西我很难跟你解释……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青炼偷笑,道:“我想也是,里面肯定有很多我不晓得的事。”
这小子太聪明了!一说就懂。
许笑玩弄着发尾,装傻充愣,就算被他看出来,也绝不主动交代她和都墨在金陵城里发生的种种,什么帮他搓澡,吵架之类的事,进了青炼的耳朵就相当于间接成了折书笔下的江湖谣言。
“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都墨提着一小坛子酒进屋,两肩上湿了一小块,可见是冒雨出去找酒的。
青炼热情很高,道:“可是陈年女儿红?”
都墨扯开封酒的布,把酒坛摆在桌上,说:“不是。”
酒坛子通体白色,并不是一般的窑器,许笑凑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可实在形容不出来,只能在回忆里检索。
青炼闻了闻,继续猜:“那是米酒?”
都墨倒了一杯,道:“不对,再猜~”
那晶莹剔透的紫色液体……
许笑一拍大腿,道:“我知道,是葡萄酒!”
都墨笑着夸奖她:“聪明。”
只是这酒是西域进贡而来的,一年最多只有十坛,皇宫里妃子和朝臣分一些,便没多少了,别说许笑,连他在启封前都不太清楚这酒到底什么样,她又是从何得知?难道东方虹所说一点不假,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来自难以想象的未来……
这事他已经信了八、九成,可心里始终对这个陌生的“许笑”有点膈应。
青炼用手沾了一下尝尝,说:“这味道好奇怪,是酸的。”
许笑端起杯子闻了闻,小酌一口,尽数吐在了地上。
“这酒已经坏了!”
青炼问她:“葡萄不也是酸的吗?葡萄酒难道不是酸的?”
“当然不是,葡萄酒如果喝起来酸涩,说明已经坏掉了。”许笑放下杯子,可不敢再喝它,“这酒多半是保存方法不当坏掉的。”
见都墨和青炼一脸疑惑的表情瞅着她,许笑赶紧住嘴,恰好冰棱从里面出来,四人你望我我望你,谁也没说话。
许笑尴尬地笑笑,说:“吃饭吧~”
一顿饭吃完葡萄酒也没喝成。
多年以后,在做葡萄酒失败n次后的某一天,许笑惊喜的发展自己终于成功了一次,然而最后全进了儿子小甜饼的肚子,脑袋般大的坛子,喝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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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风雨将歇,一顶灰色的轿子从和政王府后门低调的离开。
现在的尹和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双手无处安放,紧紧揣着腰间的玉佩。进入夜里,他更加没有安全感,可不得不耐着性子熬过去范进取府上这段漫长的距离。
尹和乐不在的金陵城,他何时出门只不过是件看心情的事,如今父皇病重,就算他夜里被人暗杀了,朝中的文官也不会追究,说到底,只是少了个送钱的。
这样互相利用的脆弱关系让他又爱又恨。一方面他们能给予他很多没有的东西,包括权利和方便,另一方面,在他被判定为没有价值之时,立刻就会被当成弃子舍弃。
此时最让他担心的不是那些远在天边的文官集体,而是摸不清深浅的尹和乐。
他根本没有时间想结果,扳倒尹和乐是他唯一的选择。
掀开布帘,雨已经停了,尹和政相信,明天一定会放晴。
因为范进取睡觉打呼噜声音太大,他同招娣公主已经分房睡好几年,尹和政到府上的时候,下人们也只是悄悄地点燃灯笼分别将他们叫醒,生怕打更的看见府里灯火通明传播出去,对范府不利。
招娣长公主嘴上抱怨着:“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不是。”
她虽这么说,还是利索的起身让陪嫁姑姑给她更衣。
今年年初她刚满六十,平日里花了许多时间在保养上,但白发和颈纹怎么藏也藏不住,只要一看到镜子它就在提醒她,她老了。
“公主,三王爷这么晚到府上来恐怕是有要事。”秋水跪在地上替她穿鞋,“您想啊,昨个儿白天太医才说皇上身体欠佳,需要静养,这不就意味着皇太子的人选很快就有着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