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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青原说了句不疼,配合她的指示,敞开衣扣露出右胸口上方的红痕。
小姑娘笑嘻嘻地看着他对自己露出皮肉,嘴里闲散地说着:“庄弘可不就是这样嘛,被孟冬虐上瘾了。心里不爽去找他讨打,对他有不快也去讨打。这俩人,若合一人精分可不就是自攻自受嘛。”剧组小姑娘知道故事结局,满脑子的歪歪。
凌青原浅浅地附和。庄弘和孟冬已然难辨彼此,难分难解。
之后某一天,凌青原接到一通陌生旧识的电话,约他得空聚一下。凌青原找了自己戏份不多的日子和他定下。那晚,按照约定,两人在某高级餐厅的私密包厢内碰面。
凌青原进门,发现那人已经如席就坐了。凌青原转到他对面坐下,用庄弘一般情感淡漠、毫无波澜的声音招呼道:“好久不见,邵伟乾先生。”
此人正是好运躲过宏新船翻的邵伟乾。他端详着对面的人稳声道:“你能这么干脆答应我,我很意外。以我们俩的‘交情’,我想,你这辈子无视我、敌视我,都是意料之中的。”
六月之后凌青原与任何姓邵的人再无瓜葛。知根知底的两个人,虽然招呼不多,却对彼此双方面目为何心里有底。凌青原略加思索,想他父辈兄辈都已收监,这时候找自己不知究竟为了什么。于是,凌青原毫无情绪起伏地问他缘故。
邵伟乾倒是不含糊地直入主题:“对于你,我家亏缺,落得这般下场,你说活该、说制裁,我也不打算申辩什么。不过……”
“你究竟怎么死的,你我皆知。我家人操刀,操纵舆论是不错。可是真正心怀杀机的凌公子还在外面蹦跶。我为我家觉得冤。说到底,三家之中,宏新不过是位居中游,上下受制,听人驱使罢了。
“咱都知道,是那位公子哥想要杀你,借刀杀人。我今儿想和你商量,或者请求:不知你愿不愿意认回你父亲,揭露凌道远的心机。”
原来如此。大幕落下,余韵未散。邵伟乾心有不甘,又鸣不平。邵家倾覆,他是想让凌道远与自家一起鱼死网破。而他撺掇凌青原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害他者,不应有一人漏网。
凌青原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抬眼看他。对面也有些好奇地端详他跌打的新伤,以及明显有些呆滞的模样。
“认回……父亲?”
“你该明白,凌道远知晓你是凌青原。他现在虽然在美国禁足,难保将来被放出来祸害,或者在你父亲死后重新谋害你。与其这样,不如直接公开你的身份。况且你冤死一事已经洗清。”
邵伟乾干脆破罐子破摔。他家人反正杀人获罪不能翻案,不公平的是最大的杀人者凌道远依旧外于制裁。手执刀,心执刀孰轻孰重,凭什么就前者锒铛,而后者放荡。
凌青原恍然意识到,这三家人建立在脆弱地基上的“友谊”。大难来时各顾各,有利可图抱成团。一朝自个儿下水,恨不得全盘诛连,掀得底朝天来陪葬——方才公平。
邵伟乾看凌青原依旧茫然迟钝,又加把力把火烧起来:“现在凌道远是被你父亲宽容的。当然,凌牧先生已经老了。不管他多么坚毅,送了一次黑发人,总不忍心再送一次。所以他才在知晓你可能死于继承纠葛的情况下,包庇了凌道远。”
邵伟乾自然是想见凌道远倒台。在他的深层意图中,倘若凌青原回去这么一折腾,曝出凌家兄弟相残的家丑,让撤资上岸的牧海集团顺道失势,拖连魏丰,他也乐此不疲。
邵伟乾谆谆善诱,动之以情:“你若认回父亲,对老人是安慰也是孝顺。家产之利或于你不是诱惑。不过,若能彻底揭发凌道远,也能够让你自己的处境平安。”
邵伟乾不提凌牧被金钱以及三家利用扭曲的为父者之心,反倒顺着自己的逻辑和目的,继续游说凌青原:“你不知道吧,做父亲的一定是爱你的。十年前《忍冬》进奥奖那回,他专门去看过你。他想过出资给你拍电影,他想过留财产给你。你走之后,多次询问你遗作的拍摄情况。”
凌青原呕心,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都要你死我活,恨不得都拉来垫背。自己认回父亲,揭露凌道远的阴谋行为,难道说,对于狱中的邵家人就是莫大的安慰。害人者都一网打尽,哪怕邵家人也不自由,心里能觉得公平了?
凌牧很想念他。邵伟乾把凌青原的亲情当做谈判的诱饵,以彼此都大有裨益、何乐不为来包装,他告诉凌青原,双方理该如此,一拍即合。
凌青原吞了口吐沫,拒绝了邵伟乾不动声色的要挟:“凌牧是凌青原的生父不错。但是他儿子已经死了。我是程鹤白。”
邵伟乾筷子敲了敲餐碟:“可惜凌道远未必这样看。他论罪,你也平安。他在外,必定还会报复你。不止因为你是‘凌青原’,也因为你知道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认回你父亲吧。他会爱你的,他会加倍爱你。你的处境也会更稳妥。”
“不,我是程鹤白。程鹤白的父亲已经死了。凌牧的大儿子也已经死了。”
邵伟乾对凌青原的固执深感不解,他正欲用凌道远的狠绝心思来说服凌青原,他想告诉凌青原一年前凌道远母子是怎样埋下杀机,说动了邵家配合。他想告诉凌青原,前段时间他和谭岳的绯闻,正是凌道远推手曝出。还有六月份他险些又被害的事儿……
可对面的神情木僵的年轻人坚决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