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田一关上门,阻隔了走廊里的喧闹,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他逐渐冷静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他更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是战争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亲人,他的未来,都因为战争改变。
他痛恨战争。
在他的家乡,不知已经添了多少座新坟,不知有多少人,因失去亲人痛不欲生。
他希望这场战争尽快停止。
只是那一天,他已经看不到了,他放走裴宇这件事,不会隐瞒太久,一旦败露,他绝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生愧疚,觉得对不起天皇陛下,但是他又不想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想着,刀出鞘,寒光一闪而过,长泽田一举刀面前,眼角湿润,刀尖向己,狠狠刺下。
生无欢,死无惧。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如同天边红云,美丽凄然。
他颓然倒地,两眼睁大失神,痛苦的挣扎着,如今,他身陷两难,唯有剖腹谢罪。
☆、囚禁
裴宇背着夜莫,按照长泽田一说的,气喘吁吁在阴暗的地道里小跑,跌跌撞撞。
他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了。
终于,裴宇看到前面出现一丝光亮。
到出口了!
裴宇兴奋起来,脚下仿佛充满了力气,不自觉开始跑的更快。
跑出去,是斑驳的阳光,松软的泥土,一片茂密的树林。
“自己还要加把劲儿!”裴宇咬紧牙关,拼命跑进树林,可是他才跑了两步,就站住了。
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向他们围拢过来,而且很快,裴宇的冷汗淌下来了,他听得出,这是日本兵在包围他们,自己已经被发现。
裴宇全身瞬间凉了,他有一种前功尽弃的挫败感,他背着夜莫,一路不抛弃不放弃,却还是逃不出敌人的魔掌。
脚步声更近了,裴宇已经可以看到移动的人影。
裴宇想要把夜莫放在地上,放弃反抗,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树林外有枪声陡然响起。
“砰砰砰……”
枪声杂乱,听得出大约有七八个人,裴宇眼前一亮。
是自己人来了!
日本兵突然遭到攻击,马上开始举枪还击,一时间,树林里枪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
裴宇背着夜莫,藏在一棵树的后面,静观其变,他发现,来接应的人很分散,打的树林里的日本兵晕头转向,但是在几乎成圆的包围圈里,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缺口。
裴宇意识到这一点,马上朝那个缺口跑过去。
子弹几次与他擦身而过,但是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没命的跑。
他跑的膝盖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总算在跌倒前跑到了树林的边缘,在那里,他看到了两辆黑色汽车。
在汽车边隐蔽的孔雀,看见有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跑过来,连忙把车门打开迎上去,一看,被背着的人竟然是死神同志,她连忙与裴宇协力把夜莫抬到车上的后排座位,关好车门,自己则拿出□□,对着天空连续开了三枪。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信号,人一旦救出,鸣枪三声。
枪声响过之后,渐渐有人相互掩护,退回到汽车边,黄花鱼也在其中,他和孔雀、裴宇,上了夜莫所在的那辆车,而其他人则是上了另一辆稍大的汽车。
“没有人受伤吧?”孔雀担心地问。
“没有。”黄花鱼道,“幸好这边的鬼子不多。”
他说着,瞄了一眼汽车里后排座位上的夜莫和裴宇,偷偷对孔雀问了句,“那人是谁?”
孔雀知道他问的是夜莫旁边的人,低声对黄花鱼道:“自己人。”
话音刚落,几枚手榴弹在汽车周围炸响,越来越多的鬼子朝这边围过来。
黄花鱼一看不好,马上对孔雀道:“你带他们先走,我下去和同志们把敌人引开。”
“不行,要走一起走,那样你们会很危险。”孔雀坚决反对。
裴宇也不同意:“你们留下就很难脱身了。”
但是,黄花鱼这时已经不顾一切地跳下车,他对孔雀喊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完成任务要紧,否则谁也走不了!”说完,他上了后面的汽车,并指挥汽车往与撤退路线相反的方向开去。
黄花鱼与车上的同志们,一边开车,一边集中火力还击。
一场枪战变得格外激烈。
孔雀坐在驾驶位,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心如刀绞。
同志的心意,她怎么会不明白,因为她有着与之相同的觉悟,只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还是不舍。
唉。
孔雀一咬牙,踩下油门,狂奔离去。
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她绝不能让同志们的牺牲没有价值。
……
车里,裴宇和孔雀谁也没说话,他们面色凝重,内心像火烧一样,眼里泪珠滚动。
对日本人,他们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他们会报仇,但不是现在。
“砰!”
“轰!”
身后的两声炸响,让孔雀和裴宇的心都要碎了,孔雀紧紧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绷紧,她的脸上,两道泪痕,烙印般清晰。
汽车开出一段路,已经变得安全,孔雀的心情也平复了很多,她问裴宇:“怎么称呼?”
“我叫裴宇,”裴宇道,“是一名研究员。”
“哦。”孔雀点头,又惊又喜。
这正是组织里缺乏的人才。
“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孔雀偏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