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

“无礼的狂徒!”阿波罗还未遭过这种奇耻大辱,哪怕上次被厄洛斯戏弄得对相貌平平的达芙妮发起追求也完全比不过这次的狼狈和无力,一边气急败坏地滚来滚去,一边骂道:“不过空有美貌,行径却卑劣可鄙的微尘,好一具该入坟头的丑恶骨骸!若是剥了光鲜的皮,内里就该与枯朽为伴,与狡诈的毒蛇做陪,跟占它巢的杜鹃结侣——”

“这股独属于奥林匹斯的臭味,重得连掩饰都盖压不住。”阿多尼斯显然是早有防备,听了他的谩骂也只是还以彬彬有礼地微笑,不慌不忙地取出那颗被哈迪斯当礼物赠送给他的灵魂球,镇在那团荆棘上,然后麻利地将它塞进赫尔墨斯的笼子里。

赫尔墨斯本还喜出望外,妄想趁笼门打开的那一瞬冲出去,结果却过份高估了自己现在的实力——这几天里被折磨得虚弱的身体导致速度慢得可怜,还不等小脑袋探出去,阿多尼斯便将笼门啪地重新关上了。

“……”

小鸡差点被夹扁了头,惊吓之余唯有失望透顶地趴回了笼底,连看也不看那发疯般狂跳不止的阿波罗一眼,心知与其指望那色欲熏心的父神良心发现,倒不如在需要舍弃的东西上讨价还价来得实际。

——否则是真难脱身了。

阿多尼斯耐心地等了会,才好整以暇地让荆棘松开了气喘吁吁的阿波罗,温声道:“尊贵的光明神殿下,你尽可以对躲开狡计的我恼怒地唾骂,然而这却对缓解目前的窘境无济于事。”

阿波罗渐渐从难以置信地盛怒中恢复了冷静,既被拆穿,再不屑伪装成石榴的模样了,又因笼子过于狭小,唯有变回模糊的光团,暗含威胁地道:“侮辱不会白白被承受,如今得势的斑鸠不会一生被雄鹰宠爱,建于空中的阁楼终将倒塌,这是丑恶形状——”

“不劳费心。”阿多尼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提醒:“美好无损的德行只存在于吟游诗人的幻想中,无论是谁来仲裁,最后更容易被麻烦缠身的,多半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阿波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哑然。

身负赌约的他的确理亏,尤其刚正不阿、铁面无情的冥王对奥林匹斯的反感就如清贫的牧羊人对跳蚤,哪怕贵如神王的宙斯亲至,也不可能光通过诡辩就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回。

植物神却没有仗着这一点有恃无恐,甚至是无意彻底激怒光明神的,接着就话锋一转:“阴霾不能总遮蔽炽日,夜的冰冷还需由你统帅的灼热奔马来拉驰祛除,作为享受这份庇荫的绿植守护者,总不至于忘恩负义地试图将理应被拥护的光明之神伤害。”

阿波罗静静地听着,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了,从这外表温柔可亲、实则下手果断狠辣的植物神口中冒出的夸奖,反而更像一枚随时会吹响的战斗号角般充斥着如履薄冰的危险。

阿多尼斯稍微想了想,正要准备开口坑他,身后忽然就传来了冥王冷冰冰的声音。

“不用理睬他。”

也不知何时出现的哈迪斯瘫着脸道,顺手砸了一团与阿波罗此时的化身差不多大小的黑焰过去,傲慢自矜的光明神就凄厉地惨叫着缩成了小如米粒的一团。

嫩黄的雏鸡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始终是恍若未闻的淡定。

阿多尼斯那一刻不知为何有些被窥破隐秘的尴尬,但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的些微变化,只不像以往般恭顺地行礼了:“……陛下。”

话音未落,冥王瞬间就转过了身来,目光是一贯的沉稳,然而又隐含期待。

阿多尼斯愣了愣,许久都想不起之前要说什么,本能地重申:“请放我出去。”

不料哈迪斯迅速应承:“可以。”

阿多尼斯:“……”

为什么?

他不知冥王将这理解成了事前定下的‘想通’,只知这万年不化的严酷冰川上,徐徐地绽开了一朵被喜悦所灌注、连冰雪都悄然消融的温暖的花。

第二十六章

在过去那条缓慢流淌的时光长河中,哈迪斯惯了以喜怒不形于色常伴,听了这再委婉不过的允诺后,竟是初次这么深刻且直观地体会到了名为喜悦的情愫。

阿多尼斯被那来得突如其来的笑冲击得晃了晃神,半晌才本能地觉得不妙,匆忙行礼道:“陛下,请容我无礼——”

哈迪斯敛了笑,淡淡地打断了他:“哈迪斯。”

阿多尼斯:“……陛下。”

他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勉强笑道:“欠缺考虑的话语应于睿智所驱离——”

哈迪斯眸色暗沉,这回加重了语气地重复:“哈迪斯。”

阿多尼斯抿了抿唇,却知这时不能妥协地改了称呼,他低着头,坚持以疏远而尊敬的口吻回道:“不敢不敬。”

自觉将命令重申一次已然是极限,偏偏又不舍得对这莫名任性地想出尔反尔的恋人施以惩罚,冥王不悦地蹙了蹙眉,索性沉默地与固执的他对峙。

而阿多尼斯沉静无波的黑瞳,也毫无畏惧地对上了那双幽绿深邃的眼。

眼见着这本该被浪漫所温柔缠裹地示爱成了供眼神冰冷互抗的战场,阿波罗兀自愤怒难平、拼命思索着脱身和报复之计,心思活络的赫尔墨斯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很快意识到了属于自己机会的到来。

他稍加思索,清清嗓子道:“镶嵌宝石的权杖才拥有真正的威仪,觅到了独一无二的鞘的刀刃才不会因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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