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送上来的热梅子酒和精致糕点也让他的瞌睡虫飞了大半。
在一群风雅人里,邬琅是无聊的,因为他连附庸风雅都做不到。
作为一个典型的现代工科男,诗词歌赋的技能必须是没点亮的。而作为一个温饱都没法满足的透明男宠,在美酒美食面前,也对吟诗作对没有兴趣。
远远端坐于上方的临淄王和衡莲君,邬琅看不真切,也不想看真切。
窗外的梅花够美,下酒,足够了。
一杯杯梅子酒下肚,胃里热乎乎的。
邬琅侧头遥望台下白色粉色冬梅,有了些许醉意。身旁不知名男子还在对着主位上的人翘首以盼,就连餐台上的食物都未动分毫。
这个赏花大会,看来是没几个人有心思赏花了。
也好,这样的美景,多几个人看了,反倒不爽。
拎起酒盅给酒杯倒酒,弯下一百八十度了,也只倒满半杯。无奈,只好敲敲身旁人手臂,在那人不耐烦的眼神里问,酒还喝吗,匀我一点如何。
于是邬琅收获了一个你是不是白痴的表情,而酒,自然是没要到的。
只剩半杯酒,邬琅只好慢慢细酌,再不敢像之前一样大饮大灌了。
桌下炉火烧得旺,一阵阵热浪熏着长衫下摆,而从窗缘吹进来的寒风又半点不带温情地刮在脸上,一半寒一半热,脸上红云也不知是因着冷风、热浪还是灼酒才飞起的。又或者是三者皆有。
邬琅单手撑着下巴,视线里,一眼望去犹如海洋的梅花树海,在风中卷起粉色烟尘,摇曳生姿。
不知前面的领导人们在玩什么游戏,等邬琅反应过来时,端着笔墨纸砚的侍女已经走到了跟前,笑盈盈地说,请公子题诗。
邬琅面无表情,内心已然开始嘶吼,老子不会啊。然而,为了不引起瞩目,引用名诗名句此种浑水摸鱼的方法第一时间就被他ss了。
绞尽脑汁想了两句,刚要提笔,才蓦地发现毛笔字他也不会。
算了,不管了。
硬着头皮在白纸上写下:重雪临高台,何处隐梅香。酒酣半杯倒,醒醉卧尘风。
写完,甩笔不看,侍女也很快离去。
没过不久,邬琅忽然听到一个好听的男声说,“燕琅,你上前来。”
邬琅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唤他,抬眼向主位望去,沿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平心静气,默默告诉自己要冷静。邬琅撩起衣摆站起身,缓缓走上前,在距离主位五尺的地方停下,行了一个礼。
只听一个柔和的男声略带笑意地说:“燕琅,抬起头来。”
邬琅缓缓抬头,视线最先落在前方一身白衣,如花似雪的衡莲君身上,随后才偏离角度滑至一旁。
率先落入眼帘的是黑色圆襟斜盘扣绣团龙长袍,和自然搭在扶手上,拇指带着翡翠扳指,骨节修长的手,再往上,坚毅的下巴,丰朗的轮廓,削薄带笑的唇,漫不经心的眼,统统组成了一个俊美无俦,玩世不恭的王爷模样。
这是临淄王,司徒靖。
邬琅猛地低下了头,轻轻咬了唇。
这衣服和配饰,刚才在外面撞上的野鸳鸯居然是临淄王本人?!
“燕琅,方才你与众人一同即兴作诗写于纸,王爷与我一一阅览过后以为你所作为之最佳。王爷说过,在此环节中获胜的人,皆能得赏,你可有何物想要王爷赏赐予你?”衡莲君笑着说。
邬琅心下疑惑,不可能吧,他那种诗能夺魁,这个世界还有文化人吗。岂料衡莲君信口朗诵起那首夺魁佳诗,邬琅才听了四分之一句就忍不住抬起了头,一眼看进衡莲君那双水眸里。
衡莲君所念,根本就不是他写的那首诗。衡莲君这是什么意思?
“燕琅,该不会是想要的太多,一时难以抉择吧。”衡莲君轻笑,眼波流转之间,艳若桃花。
邬琅心下摇头,刚想随便说一个物件,不料那临淄王突然发了话,“且慢,衡儿无须如此心急。乌郎既然夺得诗魁,必然是要给他最好的赏赐。”
临淄王轻拍衡莲君的手,话音温柔而惑人。
“乌郎,你且前来,让孤好好瞧瞧你,想来许久未见你,是想念了。”
“是。”
邬琅满心无奈地走近临淄王,视线乱飘,一直不敢和其对视。无意间又瞧见坐在席间前列的红衣男子,吓得立马绷劲了身子,眼睛乖乖盯着鞋面看。
乖乖,这红衣朱唇,野鸳鸯是到齐了!
想到这里,邬琅就有点对临淄王没好感。
不说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在雪地里苟且到底伤不伤风化,临淄王在衡莲君的院子里和别的公子搞来搞去,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
临淄王伸手想要牵邬琅,邬琅不着痕迹地用袖子遮住了双手,忽然抬眼直视临淄王,目光炯炯。
“王爷,小人并不贪图多么贵重的赏赐。”
临淄王眼神一闪,双手放回扶手上,说:“哦?那乌郎想要什么。”
“冬霜露重,唯求一方火炭以渡寒冬。”
邬琅此话一落,不光是衡莲君和临淄王面带惊讶之色,全场都陷入了寂静当中。好一会儿,才有宾客小声窃窃,疑问,王府公子还缺过冬火炭?
衡莲君有些尴尬的咳了下,未及开口,便被临淄王抬手阻拦。
临淄王脸上惊讶已被一抹笑容代替,邬琅定定看着临淄王的脸,暗想,这肾亏王爷还真是长了张不得了的面皮,难怪这么多人心甘情愿跳进火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