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太不值得了!她哑着喉咙急道:“他是……为了你……才入宫的!”
南彧漓狠狠闭了闭眼收回了手,颓然地倚靠着墙根坐下,“他……我……”
呼延宛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几句话竟能让饫闻厌见,处变不惊的元帅落魄至此,心中竟划过了一丝不忍,“他还好。”
南彧漓重新抬头看着她,眼神终于恢复了焦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呼延宛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当初你被拿下狱,韩晔答应白轩容入宫换取你的自由。”
原来韩晔离开前那一日的反常竟是他的对自己的诀别吗?韩晔没有为自己留下后路,却连忏悔的几乎也不留给他。
呼延宛慢慢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南彧漓静静地等她继续问下去。
“韩晔说,家国和他之间,你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呼延宛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我想知道你的答案。现在忠与情难以两全,你会选择什么?”
当初,韩晔情义两难全,他选择自刎求得心安,那自己呢?南彧漓的心头一沉,没有回答,只是说:“我想见他。”
呼延宛叹了一口气,“你适合见他吗?”
“我就想见见他。”南彧漓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恍然间,他才发现韩晔已离开自己半年有余了。
“陛下可能会从勤政殿过来,你确定要见他。”呼延宛的的笑意深深,她可迫不及待想看场好戏呢。
“我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南彧漓站起身看着她。
“见到他又怎样?你能改变什么吗?”呼延宛忽然笑得有些讽刺,但还是冷静道,“今晚戌时,从这儿往西行会看到一座别院。”
南彧漓在荒败的园子里一直坐到日落西山,薄雾昏沉,戌时将近。天将黑未黑,闷雷滚滚,竟有暴雨之势。南彧漓朝着呼延宛所指示的方向走去,脚步轻飘得有些虚浮。华莹殿三个烫金大字蛰疼了他的眼睛,权衡之下,他足尖一点,掠上了屋顶,将身形隐在一树绿叶之中。
昏暗中,一个人影从屋内走出,背对着南彧漓站在院中,他仿佛在看一树桃花,又仿佛在沉思什么。南彧漓心念一动,下意识觉得是韩晔,但那身影太过清瘦,在夜风中恍若一片枯叶,飘摇无所依。
呼延宛从库房取来了一柄□□,交予那人手中。暗夜中,那人转过半张脸,面容清冷,屋顶上的南彧漓只觉得胸口一滞,随即胸中的痛铺天盖地席卷了他整个人。半年不见的韩晔比他想象中更清冷了,脸颊消瘦,眼中也没有过去张扬恣意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无尽苍凉落寞,仿佛已没有任何事可以在他心中掀起波澜。
韩晔手握□□,突然身形一动,枪尖上挑,暗夜中,枪啸声破空划过,冷清而凄厉。他的枪法行云流水,自成一派,一如往昔。南彧漓看得有些痴怔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他舞枪是韩晔加入南家军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千军万马之中,他可以单枪匹马,以一当百,却偏偏生得一副好皮囊,让人无法将那样的美与残酷的战场联系到一处,但或许他就像一株罂粟,美得不可方物却危险至极。但南彧漓从未后悔摘下那颗罂粟,即便毒入骨髓也毫无怨悔,只是自己可以给他的又是什么呢?
雷声大作,忽而落下了几滴雨水,紧接着大雨如倾盆之势一发不可收拾。韩晔在雨中舞枪,没有停下的趋势,雨水将他的头发与衣衫全部打湿,青丝一绺一绺地搭在他的前额与鬓边,但他的眼神依旧如夜风清冷甚至更添落寞。南彧漓忍不住,想下去拦住他,想把那个清瘦的身影搂进怀里。
“陛下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南彧漓的思绪,也让他将自己的蠢蠢欲动按捺住了。
韩晔收枪立在雨中,看见白轩容施施然而至,立在伞下,雨水不曾染污他半分。白轩容命人为韩晔打了一把伞,蹙眉道:“雨这么大怎么还在练枪?进屋去吧。”说着,他已走进了殿内。
韩晔将枪交给了呼延宛,而后也走进了殿内。
屋顶上的南彧漓一下方寸大乱,不尴不尬的境地让他进退两难。正踌躇间,眼见一个娇俏的丫头端了茶水进屋。
韩晔没有擦拭身上的水迹,进了屋的霓裳将茶水放下,向陛下请安之后,担忧地看着韩晔问道:“公子,换洗一下吧。”
韩晔的眼神不经意地带过白轩容,摇了摇头,“不必。”
霓裳将姜汤放下,“那公子喝碗姜汤吧。淋了雨,可别感冒了。”
白轩容听着不禁淡淡一笑,华莹殿的宫人倒是体贴。
韩晔倒一直是淡淡的性子,“我知道了。”
霓裳不再多话,退了下去。
白轩容难得穿了便装,没有明晃晃的龙袍在眼前晃悠,韩晔难得看他顺眼了几分,亲自为他倒了杯茶,而后就坐在桌边没有说话。
白轩容笑笑,就着他倒的茶喝了,将姜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喝了。”
韩晔看了眼姜汤,没有多说,端起来,仰头而尽,却被滚烫的姜汤烫疼了舌头和喉咙。白轩容忽然淡淡一笑,不禁抬手为他理了理粘在脸上的发丝。
韩晔蹙眉避过,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
白轩容也是习惯了,起身走到琴案前坐下,“今天你想听什么曲子?”
韩晔静静地看着他,每次白轩容坐在琴案前,眼神都会异常和暖,却又无故带了些苍凉之色,他的手指温柔